誅仙臺頂,寒風如刀。
陳絕捏著趙坤那顆溫熱、尚在微微搏動的金丹殘骸,指尖粘稠。血,分不清是趙坤的,還是他自己爬上來時在鋒利巖壁上刮破的。他站著,腳下是趙坤癱軟如泥、生機斷絕的軀體,丹田位置一個血肉模糊的空洞。
四周死寂。
剛才還在獰笑、嘲諷的刑堂弟子們,臉上的表情像被凍住了。驚恐、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看到怪物般的駭然。林岳臉上的悲憫假面徹底碎裂,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猙獰。
“魔…魔頭!他…他殺了趙師叔!”一個弟子失聲尖叫,破了音。
這一聲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
“結(jié)陣!拿下此獠!”林岳厲吼,聲音尖利,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離那個渾身浴血、眼神卻亮得嚇人的“廢人”遠點。
十幾名刑堂弟子如夢初醒,紛紛祭出法器。刀光劍影,符箓閃爍,瞬間將陳絕圍在中央。靈力波動攪動著血腥的空氣。
陳絕沒看他們。
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那些在他被廢時發(fā)出嗤笑的面孔,此刻寫滿了驚懼。他記性好,特別好。一張,兩張,三張……每一個,都清晰地烙印在腦海中。
清算名單,第一條。
“殺!”
不知誰喊了一聲,數(shù)道凌厲的攻擊同時轟向陳絕!飛劍帶著尖嘯,符火灼燒空氣,沉重的鐵尺當頭砸落!都是煉氣后期乃至巔峰的全力一擊,足以將尋常筑基修士重創(chuàng)!
陳絕動了。
不是閃避,不是格擋。
他迎著攻擊,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體內(nèi),那剛剛重鑄、依舊帶著撕裂般痛楚的逆道丹田,瘋狂旋轉(zhuǎn)!一股源自誅仙臺底、冰冷、暴虐、吞噬一切的意志,瞬間充斥全身!
“吞!”
他低吼,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某種法則的共鳴。
轟!
最先刺到他胸前的飛劍,劍尖觸及他破爛衣衫下的皮膚時,那狂暴的靈力光芒驟然一黯!仿佛被無形的黑洞捕捉、撕扯!劍身上的靈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消散,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持劍弟子臉色瞬間慘白,感覺自身靈力不受控制地順著飛劍狂瀉而出!
緊接著,符火在他身前三尺處無聲熄滅,灼熱的氣浪被一股吸力強行扭曲、吞噬!
沉重的鐵尺砸落,陳絕只是抬手一抓!
“咔嚓!”
精鐵打造的尺身,竟被他徒手捏碎!碎片激射,帶著兇悍的力道,瞬間洞穿了旁邊兩名弟子的喉嚨!血花綻放!
“呃!”
“不——!”
慘叫聲接連響起。
陳絕如同一個人形黑洞,在密集的攻擊中硬生生撞出一條血路!所有接觸到他身體或近身靈力的攻擊,都被那詭異的逆道丹田瘋狂吞噬、碾碎,化為滋養(yǎng)他自身的養(yǎng)料!他每一次出手都簡單直接,卻帶著沛然莫御的力量和一種源自本能的兇戾!
一拳!
一個弟子胸口塌陷,后背炸開血洞,五臟六腑碎片噴了一地。
一爪!
另一名弟子頭顱如西瓜般爆開,紅白之物濺了旁邊同伴一臉。
一腳!
直接將一名持盾弟子連人帶盾踹飛,盾碎骨裂,人如破麻袋般撞在刑臺石柱上,軟軟滑落,沒了聲息。
血雨紛飛,斷肢殘骸散落。
陳絕渾身浴血,如同從地獄爬出的修羅。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強!每一次吞噬攻擊,都讓他丹田的劇痛減輕一分,力量壯大一分!煉氣巔峰弟子的靈力,雖然駁雜,但量大管飽!
“怪物!他是怪物!”
“跑啊!”
剩余的弟子徹底崩潰了,肝膽俱裂,再也顧不上什么命令,四散奔逃。
“想跑?”陳絕嘴角咧開一個冰冷殘酷的弧度,眼神鎖定了那個叫囂最兇、第一個喊他“廢人”的弟子。
那人正亡命飛遁。
陳絕身影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影。下一刻,他已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那逃遁弟子身后。
“饒命!陳師兄饒命!是林岳逼我的!是他…”那弟子感受到身后致命的殺機,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求饒。
陳絕的手,冰冷地按在了他的頭頂。
“遲了。”
噗!
五指如鉤,悍然發(fā)力!頭骨碎裂的聲音清脆而恐怖。
吞噬之力發(fā)動!這名煉氣巔峰弟子的所有精氣神,連同他臨死前那極致的恐懼和怨毒,瞬間被抽干!化為一股精純的能量洪流,沖入陳絕的逆道丹田!
嗡!
丹田內(nèi)那虛幻的黑色漩渦猛地一震,光芒更盛!一股強大的氣息從陳絕身上爆發(fā)出來!
筑基中期!
他隨手將手中干癟的尸體丟開,如同丟棄一袋垃圾。冰冷的目光掃視全場。
刑臺之上,除了尸體,只剩下林岳一人。
林岳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倨傲。他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陳絕,如同看著索命的閻羅。
“你…你不能殺我!我爹是內(nèi)門長老!殺了我,你上天入地也逃不掉!”他色厲內(nèi)荏地尖叫,雙腿卻抖得幾乎站不住。
陳絕在他面前停下,距離近得能看清對方瞳孔中自己染血的倒影。
“林岳。”陳絕開口,聲音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誅仙臺下那一腳,很爽吧?”
林岳渾身一顫。
“放心,我不殺你。”陳絕的話讓林岳眼中剛升起一絲希望,下一刻卻瞬間墮入冰窟,“現(xiàn)在殺你,太便宜了。我要你看著,你依仗的一切,是如何被我碾碎的。我要你活著,活在恐懼里,直到我親自來取你狗命的那一天。”
他伸出手,不是攻擊,而是輕輕拍了拍林岳慘白的臉頰。
那動作,充滿了極致的羞辱和掌控。
“滾回去,告訴林老狗,洗干凈脖子等著。我陳絕,回來了。”
說完,陳絕不再看林岳一眼,轉(zhuǎn)身,縱身躍下刑臺,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幕和山林之中。
原地,只留下癱軟在地、褲襠濕透的林岳,和一地狼藉的尸骸。血腥味濃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