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燃心

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將陳絕從道心異象的震撼中驚醒！

那偷襲的烏光太快！太毒！蘊含的力量遠超之前的刀疤臉，甚至比林氏死士還要凝練陰狠！絕對是筑基后期，甚至是巔峰的殺手！而且精通隱匿和必殺一擊！

舊傷位置傳來隱隱的刺痛，仿佛在提醒他那里是最脆弱的門戶！

躲？來不及了！對方算準了他所有的反應！

硬抗？以筑基中期硬抗筑基后期巔峰的蓄意絕殺？就算有逆道丹田，也兇險萬分！

生死關頭，陳絕骨子里的兇性和那股逆天而行的意志徹底爆發！

“想殺我？！那就一起死！”

他非但沒有閃避后退，反而在千鈞一發之際，身體以超越極限的速度猛地一個擰轉！同時將體內所有的力量，不顧一切地灌注于右拳，逆道丹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吞噬之力催發到極致！目標，不是那致命的烏光，而是——烏光之后，那隱藏在陰影中的偷襲者本體！

以傷換命！以吞噬破殺局！

噗嗤！

那道凝練的烏光，毫無阻礙地刺入了陳絕的左肩胛骨下方！位置雖然避開了心臟要害，但依舊深入肺腑！一股陰寒歹毒、專門破壞生機的力量瞬間在他體內炸開！劇痛讓陳絕眼前發黑，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但就在烏光刺入的同時！

陳絕擰身揮出的右拳，也帶著玉石俱焚、吞噬一切的慘烈意志，狠狠轟在了那偷襲者因攻擊而短暫暴露出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灰袍中、氣息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枯瘦老者！他臉上帶著一擊必殺的冷漠和自信，根本沒料到陳絕會用這種同歸于盡的打法！

轟！

陳絕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了老者的胸膛！

狂暴的吞噬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火山，瘋狂涌入老者體內！

“呃啊——！”

枯瘦老者臉上的冷漠瞬間化為極致的驚駭和痛苦！他感覺自己苦修數十載的精純靈力、陰寒的殺意本源、甚至一部分神魂之力，都如同開閘的洪水，不受控制地被對方那詭異的拳頭瘋狂抽吸、掠奪！那感覺，比凌遲還要痛苦百倍！

他想掙脫，想引爆刺入陳絕體內的法器，但身體被那恐怖的吞噬之力死死黏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力量飛速流逝，感受著死亡的冰冷迅速蔓延！

“噬…噬道…不！不可能！”老者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事物。

“死！”陳絕雙目赤紅，口中溢血，狀若瘋魔！他強忍著體內被烏光肆虐的劇痛，將吞噬之力催動到極限！

咔嚓！

枯瘦老者的胸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塌陷下去！他的皮膚迅速失去光澤，變得灰敗干癟！眼中的神采如同風中殘燭，迅速熄滅！

短短兩息！

一個筑基后期巔峰的暗殺者，竟被陳絕以重傷為代價，硬生生吸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干尸！

砰！

陳絕抽回拳頭，老者的干尸無力地倒下。那刺入他體內的烏光（是一柄三寸長的無柄黑色細梭）也失去了力量支撐，掉落在地。

“噗！”陳絕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地，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夾雜著內臟的碎片。左肩胛骨下方的傷口血流如注，那陰寒的力量正在瘋狂破壞他的生機。丹田也因剛才超負荷的吞噬而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剛剛吞噬得來的龐大能量在體內亂竄，與那陰寒力量沖突，讓他痛不欲生。

“你…你怎么樣？”少女蘇青瑤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陳絕渾身浴血、氣息萎靡的樣子，眼中充滿了擔憂和焦急，下意識地想上前攙扶。

“別過來！”陳絕猛地抬頭，低吼一聲，聲音沙啞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警惕。他現在狀態極差，體內力量混亂，吞噬的殺意和死氣在沖擊理智，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他怕自己會本能地吞噬靠近的一切生機！

蘇青瑤被他布滿血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眼神嚇得停住腳步，小臉發白，緊緊抱著懷里的包裹。

陳絕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劇痛。他掙扎著盤膝坐下，不顧傷口流血，全力運轉《噬道訣》。當務之急，是鎮壓體內那筑基后期巔峰殺手留下的陰寒力量，以及吞噬其力量帶來的反噬！否則，不用別人動手，他自己就會爆體而亡，或者被那兇戾的殺意侵蝕成只知殺戮的怪物。

黑色的漩渦在丹田中艱難旋轉，如同一個傷痕累累的戰士，既要鎮壓內部的叛亂（吞噬來的狂暴能量和陰寒力量），又要抵御外敵的侵蝕（傷口處的破壞性能量），還要修復自身的創傷。

劇痛如同潮水，一波強過一波。

殺意在腦海中咆哮，幻化出無數尸山血海的景象。

死亡的氣息在傷口處蔓延，冰冷刺骨。

逆道之路，步步荊棘，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我不能死…林岳未殺…林老狗未死…天道未碎…我陳絕…怎能死在這里！”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不甘和憤怒，如同最熾烈的火焰，在他瀕臨崩潰的道心中轟然燃起！這火焰，漆黑如墨，卻帶著焚盡一切阻礙、打破一切桎梏的決絕意志！

燃心！以不屈意志為薪柴，點燃逆命之火！

在這股心火的支撐下，丹田內那瀕臨停滯的黑色漩渦，猛地一震！旋轉的速度再次加快！一股更加堅韌、更加霸道的吞噬意志爆發出來，強行將那陰寒力量撕扯、卷入漩渦深處碾磨！同時，那駁雜的殺意和死氣，在心火的灼燒下，似乎也被強行煉化了一部分，化為了漩渦邊緣更加凝實的黑氣！

雖然痛苦依舊，雖然傷勢沉重，但陳絕的氣息，卻在這絕境之中，奇跡般地穩住，甚至有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頑強的——攀升！

他閉著眼，汗水混合著血水不斷淌下，身體微微顫抖，如同在經歷一場無聲的蛻變。每一次呼吸，都沉重無比，卻又帶著一種向死而生的力量感。

蘇青瑤站在不遠處，抱著包裹，緊張地看著他。在她那雙清澈的瞳孔深處，映照出的景象更加清晰了：

陳絕身上那代表毀滅與吞噬的黑色火焰，此刻熊熊燃燒，比之前更加熾烈！而在那翻騰的黑焰中心，那幾縷代表守護與堅韌的金色紋路，雖然依舊微弱，卻在心火點燃的剎那，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機，變得明亮了一絲，如同扎根于毀滅烈焰中的不朽金蓮，頑強地抵抗著、吸收著……

黑焰與金紋，毀滅與守護，在這一刻，于瀕死的絕境中，達成了一種微妙而危險的平衡。

少女清澈的眼中，充滿了震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

崖邊山洞，血腥彌漫，只剩下陳絕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以及那無聲燃起的逆命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