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嵐把雷擊木碎末塞進王易手里時,銀鏈在她腕間滑了半圈——剛才用鏈尖挑飛瀨亮亮煞氣球的瞬間,鏈身還凝著未散的電光。她瞥了眼王易懷里的周晴,小姑娘臉色發(fā)白,被煞氣纏過的手腕泛著青,顯然站不穩(wěn)了。
“拿著。”夏嵐的聲音比海風還冷,卻在轉(zhuǎn)身時補了句,“蝕骨水滲得深,敷完碎末別亂跑。”說完便踩著礁石往沙灘外走,紅裙掃過碎石,留下串清脆的響。
王易沒工夫分心,周晴的身子又往他懷里縮了縮,聲音細得像蚊子叫:“我能自己走……”
“別動。”他的聲音從頭頂壓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穩(wěn)。背后的執(zhí)念之翼輕輕展開,暗金色的翅尖擦過浪花,風元素裹成層薄盾,連周晴的裙角都沒沾到半點海水,貼著海面掠向別墅區(qū)。
落在周晴家院子時,老管家張叔已經(jīng)舉著燈籠等在門口。王易把人交到張叔手里,替周晴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fā)絲,指尖碰到她發(fā)燙的耳垂時,自己的喉結(jié)也動了動:“讓張叔煮點姜茶,我明天來。”
周晴攥著他的袖口點頭,直到黑武士CLS的車燈消失在路口,才被扶著進了屋。
王易把車停進車庫,剛解開安全帶,腦子里突然鉆進個聲音——像水泡在耳腔里炸開,嗡嗡的,裹著股濕冷的潮氣。他揉了揉太陽穴,以為是剛才硬接煞氣球的后遺癥,摸出夏嵐給的碎末往傷口上敷,刺痛感剛壓下去,那聲音又響了。
這次清晰得嚇人:“王易……等等我……”
是個小孩的聲音,怯生生的,像踩在薄冰上說話。王易的手指猛地攥緊方向盤——這聲音,和阿杰太像了。
他小時候在鄉(xiāng)下住過,阿杰是鄰居家的孩子,總跟在他身后喊“易哥”。那年夏天在村口池塘捉蝌蚪,阿杰失足掉下去,等他喊來大人時,水面只剩片散開的浮萍。
“不可能。”王易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贏勾紋身突然燙得像火,眼前閃過片晃動的水——綠色的浮萍,白色的泡沫,還有只在水面掙扎兩下就沉下去的小手。
“王易……我好冷……”
聲音貼在耳邊,涼得像冰。王易抓過車鑰匙沖出去,CLS的引擎發(fā)出咆哮,輪胎碾過路面的瞬間,他甚至沒看導(dǎo)航,只跟著那聲音往城西老城區(qū)開——往記憶里那個池塘的方向。
黑武士CLS在窄巷里瘋跑,撞倒垃圾桶也沒停。王易的瞳孔泛著煞氣的紅,腦子里全是阿杰掉下去時的臉,還有外婆哭著說的話:“那池塘邪性,每年都要拖個小孩走……”
車最終停在拆遷區(qū)。池塘早被填了,蓋起棟爛尾樓,月光從鋼筋骨架里漏下來,在地上投下蛛網(wǎng)似的影子。
王易推開車門,腳剛落地,就看見空地上站著個小孩。
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褂,赤著腳,腳踝掛著水草——正是阿杰的樣子。他仰著頭,臉上沒表情,嘴唇卻在動:“易哥,你終于來了。”
“阿杰?”王易往前走了兩步,喉嚨像被堵住。贏勾紋身突然劇痛,像是有東西要從皮膚里鉆出來。
那小孩抬起手,指向爛尾樓深處:“他們說……找到你,我就不冷了……”
王易的視線開始發(fā)花,眼前的阿杰變得模糊,像在水里晃動。他想調(diào)動幽冥火,卻發(fā)現(xiàn)力量全被股陰氣壓住,意識像被拖進深海——最后一眼看見的,是那小孩臉上突然裂開的、不屬于孩童的詭異笑容。
然后,他徹底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