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把最后一點夕陽吹成淡粉時,王易看著僵持的兩人,突然伸手把周晴往旁邊拉了拉,又沖林娜揚了揚下巴:“來都來了,總不能站在橋上吹冷風吧?”他指了指手機導航,“附近有家魚館,本地人說長江鯰魚做得一絕,我請客。”
周晴剛想說“誰要跟她一起”,王易在她手心捏了捏,她撇撇嘴,沒再說話——只是往他身邊靠得更近了些,胳膊肘還故意撞了下他的腰。林娜看了眼腕表,指尖在文件夾上敲了敲,最終還是把文件夾塞進包里:“只吃飯,吃完我要跟你對報告。”
三個人往停車場走時,周晴突然拽住王易:“我坐你的蘭博基尼。”她瞥了眼林娜,“CLS就給林總開吧,黑武士配黑西裝,多搭。”
林娜沒接話,只是走到CLS駕駛座旁時,淡淡說了句:“蘭博基尼的座椅太硬,周小姐坐久了小心腰疼。”
周晴剛彎腰坐進蘭博基尼,聽見這話,“砰”地關上車門,聲音大得能驚飛江面上的水鳥。王易看著林娜拉開車門坐進CLS,突然想起她剛才從地鐵里出來時,西裝褲腳還沾著點冥界的黑灰——此刻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修長,倒真和CLS的沉穩氣場很合。
魚館藏在江邊的老巷里,木招牌上“江鮮”兩個字被油煙熏得發亮。王易剛把兩人領到靠窗的桌子,周晴就搶先坐在王易左邊,還把自己的包放在右邊的空位上——擺明了不想讓林娜坐旁邊。林娜沒在意,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從包里拿出平板電腦:“趁菜沒上,我們先對對報告里的幾個數據。”
“林總夠拼的,吃飯都不忘工作。”周晴拿起菜單,故意把聲音拖得很長,“王易,你愛吃的鯰魚要現殺,我讓老板挑條最大的。”她抬頭沖服務員喊,“再來個涼拌魚皮、泡椒魚雜——都是王易愛吃的重口。”
林娜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了頓:“他胃不好,少吃辣。”她抬眼對服務員說,“再加個清蒸鱸魚,不要蔥姜。”
“你怎么知道他胃不好?”周晴立刻放下菜單,“他跟我吃飯從來沒忌過口。”
“我是他老板,他上次加班犯胃病,還是我讓助理送的藥。”林娜把平板推到王易面前,“這里的數據對不對?”
王易剛要說話,周晴突然夾了顆花生塞進他嘴里:“別理她,吃飯呢。”花生碎沾在他嘴角,她伸手就去擦,指尖擦過他的唇時,還特意抬眼瞥了林娜一眼。
林娜端起茶杯喝了口,杯沿碰到嘴唇的聲音有點響。
鯰魚端上來時,熱氣裹著醬香漫了滿桌。周晴拿起王易的碗,先給他盛了塊魚腹:“這里沒刺,你愛吃這個部位。”
林娜放下茶杯,拿起公筷,夾了塊清蒸鱸魚放進王易另一個空碗里:“鯰魚油脂重,先吃點清淡的墊墊。”
王易面前很快擺了兩個碗,一個堆滿醬香鯰魚,一個臥著白嫩鱸魚。他看看左邊的周晴,又看看對面的林娜,拿起筷子剛要夾魚,就聽周晴說:“王易,我幫你挑魚刺。”
“不用,他自己會挑。”林娜同時開口,“他吃魚從來不喜歡別人碰他的碗。”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起,周晴瞪了林娜一眼,林娜也沒示弱地回視過去。魚館里的風扇呼呼轉著,把魚肉的香味吹得四處飄,可這張桌子周圍的空氣,卻像被凍住了似的。
王易突然夾起一塊鯰魚,放進周晴碗里:“你上次說想吃這個,快嘗嘗。”又夾了塊鱸魚給林娜,“清蒸的很鮮,你試試。”他自己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鯰魚,含混不清地說,“都好吃,別停啊。”
周晴看著碗里的魚,嘴角偷偷翹了下,卻還是故意對林娜說:“你看,他還是記得我愛吃什么。”
林娜慢慢嚼著鱸魚,沒說話——但王易注意到,她夾第二塊魚時,用的是自己剛才遞過去的公筷。
窗外的天黑透了,江面上的燈一艘艘亮起來。鯰魚的醬香混著清蒸魚的鮮氣,把剛才的緊繃沖淡了些。王易看著兩個女人一邊互相較勁,一邊往他碗里夾菜,突然覺得這頓飯雖然吵,卻比一個人吃有意思多了。
“對了,”他咽下嘴里的魚,突然開口,“明天去三峽人家轉轉吧?聽說早上有漁船撒網,能看到日出。”
周晴立刻點頭:“好啊!我早就想去了。”
林娜擦了擦嘴角,看了眼腕表:“我下午要回公司。”
“請假唄。”周晴立刻接話,“老板給自己放個假怎么了?”
林娜沒回答,但王易看到她拿起手機,默默搜了“三峽人家日出最佳觀賞點”。他低頭笑了笑,又給兩人各夾了一筷子魚——剛才來時,他特意看了眼CLS的油量,足夠開到三峽人家。看來這趟宜昌之行,還能再熱鬧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