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軌科技”時,正好趕上早高峰。林娜踩著高跟鞋走進寫字樓,前臺秘書笑著打招呼:“林總早,上午十點有個研發部的會。”
“知道了。”林娜點頭,走進電梯時,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風衣口袋——那里還殘留著剛才碰過王易藥膏盒的觸感,帶著點檀香混著雪松的味。
電梯上升時,她看著鏡面里的自己:皮衣挺括,黑絲襯得腿型利落,還是平時那個說一不二的總裁。可鏡子里的人,眼神卻有點飄,總想起王易在晨光里朝她笑的樣子——他扛著鎮獄棍站在那里,陽光落在他肩上,連那根兇戾的黑鐵棍都好像柔和了點。
“叮——”電梯到了18層。林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亂,剛要邁步,卻在看到王易的工位時頓了頓。
他還沒來。大概是氣血虧得厲害,回住處休息了。林娜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又回頭看了眼那個空工位,指尖在門把手上懸了懸——以前從不會在意哪個員工遲到,今天卻莫名有點擔心:藥膏涂了嗎?有沒有好好休息?
她甩了甩頭,把這些念頭按下去。拉開抽屜時,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個舊筆記本上——是爺爺的筆記,昨天晚上翻到關于幽冥之海的那頁,還沒合上。
林娜坐下,指尖劃過“石棺鎖鏈與鎮獄棍符文同源”那行字,突然想起王易掌心的符文印。那印記很淡,卻像生在了他皮膚上,連判官都盯著看了半天。她爺爺練了一輩子法器,臨終前還說“鎮獄棍認主之日,就是幽冥海有動靜之時”,當時只當是老糊涂了,現在想來,爺爺說不定早就知道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人?”林娜對著筆記本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節奏竟和王易握棍時的呼吸頻率有點像。
秘書敲門進來送文件時,正好看到林娜對著空氣走神,筆尖懸在簽名欄上沒動。“林總?”
“嗯?”林娜回神,迅速簽好名字,遞過去時,耳尖有點發燙——她剛才竟然在想,王易要是來公司當保安,說不定比現在的保安隊長還可靠。
這念頭太荒唐了。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看向電腦屏幕,可滿屏的代碼突然變成了鎮獄棍的符文,晃得她眼睛發花。
“今天狀態不太好?”秘書有點擔心,“要不要請個醫生來看看?”
“不用。”林娜擺擺手,“會議推遲半小時,我想再看看資料。”
秘書走后,辦公室又恢復了安靜。林娜卻沒再看文件,只是望著窗外——王易住的小區在東邊,從這里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她突然有點想給他發消息,問問他怎么樣了,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了又刪,最后只發了句:“下午要是不舒服,就不用來上班了。”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她就后悔了——太刻意了。平時只會讓秘書轉達,哪會親自發消息?
沒過多久,王易回了條消息:“沒事,下午能到。藥膏涂了,挺管用的。”后面還加了個咧嘴笑的表情。
林娜看著那個表情,嘴角忍不住彎了彎,趕緊截圖保存,又怕被人看到,迅速鎖了屏。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點燙——這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下屬的消息這么上心。
王易下午到公司時,剛走到工位,就看到桌上放著杯熱奶茶,杯套上寫著“加珍珠,少糖”——是他平時愛喝的口味。
“這是林總讓前臺給你的。”旁邊的同事湊過來,“說你上午沒來,怕你低血糖。”
王易愣了愣,抬頭看向總裁辦公室的方向,門虛掩著,能看到林娜坐在辦公桌后,側臉對著門口,好像在看文件,手指卻在轉著那支熟悉的鋼筆。
他拿起奶茶喝了一口,溫熱的甜順著喉嚨滑下去,連丹田的沉勁都好像暖了點。他突然想起早上在站臺,林娜說“有我在,你也能安心點”時的樣子,耳尖有點發燙。
下午快下班時,王易去茶水間接水,正好碰到林娜出來。她剛開完會,臉上帶著點疲憊,黑絲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了平時的脆響。
“藥膏還有嗎?”她突然問,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的紅痕淡了些,是涂過藥膏的樣子。
“還有大半盒。”王易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挺管用的,現在不疼了。”
“那就好。”林娜點點頭,剛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那棍別一直扛著,放家里就行。平時碰多了,戾氣會滲進骨頭里。”
“知道了。”王易笑了笑,“你比我還緊張那棍。”
林娜的耳尖又紅了,轉身時差點撞到門框,趕緊穩住腳步,快步往辦公室走,黑絲在地毯上拖出道輕影。王易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今天的林娜好像有點“慌”,不像平時那個連紅線都敢踩的樣子。
他回到工位時,發現手機亮了——是林娜發來的消息:“明天有個簡單的任務,在城西舊書店,執念很弱,你一個人去就行。要是覺得吃力,隨時給我發消息。”
王易看著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以前任務都是直接釘在令牌上,從沒有過“提前通知”,更別說“隨時發消息”。
他抬頭看向辦公室,門還是虛掩著。林娜大概還在里面,轉著鋼筆,想著該怎么才能不顯得刻意吧。
王易笑了笑,回了個“好”,后面也加了個咧嘴笑的表情。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王易收拾東西準備走時,看到總裁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沒多想,拎起包往外走,路過門口時,聽到里面傳來鋼筆落地的輕響,還有林娜低低的“哎呀”聲。
他腳步頓了頓,終究沒敢敲門,只是在心里想:明天去舊書店,得早點回來,說不定能幫她撿次鋼筆。
辦公室里,林娜蹲在地上撿鋼筆,指尖碰到冰涼的筆尖,突然想起王易剛才的笑。她把鋼筆握在手里,感覺心跳比面對十三道執念時還快。
“真是瘋了。”她對著空蕩的辦公室低聲說,嘴角卻忍不住又彎了起來。
桌上的舊筆記本還攤著,“幽冥之海”四個字在燈光下泛著光。林娜看著那行字,突然覺得,不管王易是不是和“那位”有關,不管鎮獄棍藏著什么秘密,好像都沒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現在在這里,能握著那根連爺爺都動不了的棍,能在她擔心的時候,朝她笑得很安心。
這就夠了。
林娜合上筆記本,關掉電腦,拿起風衣往外走。路過王易的工位時,她放慢腳步看了一眼——空的,人已經走了。
她走到電梯口,按下按鈕,指尖還殘留著鋼筆的涼意。電梯門打開時,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亂,像平時一樣挺直脊背走進去。
只是這一次,鏡面里的人,眼里藏著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軟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