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崽崽手腳并用,悄無聲息地從床的另一側(cè)滑了下來。
她像壁虎一樣貼著墻壁,利用床頭柜和落地?zé)舻年幱埃稽c點地挪向了陽臺。
陽臺的門沒鎖。她拉開門,探出小腦袋。
很好,這個房間在二樓,陽臺外面就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她深吸一口氣,抱住離陽臺最近的一根樹枝,小小的身體靈巧地蕩了出去,
順著粗壯的樹干一路滑下,穩(wěn)穩(wěn)落地。
樓下負(fù)責(zé)巡邏的兩個保鏢,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花園入口,
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的大樹上,剛剛下來了一個“越獄犯”。
喜崽崽落地后,拍了拍小手上的灰。
哼,想關(guān)住她?
幾百年前她橫行修真界的時候,什么天羅地網(wǎng)沒見過。
就憑你們?還嫩了點!
她正準(zhǔn)備再次向廚房進(jìn)發(fā),鼻子卻忽然聳動了一下。
一股帶著濃郁奶油氣息的味道,鉆進(jìn)了她的鼻腔。
她循著味道找去,發(fā)現(xiàn)在花園一個巨大的歐式花瓶里,
竟然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個粉色的草莓杯子蛋糕!
這是陷阱嗎?
喜崽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人。
是三玄玄玄孫良心發(fā)現(xiàn),偷偷給她準(zhǔn)備的?
她湊過去,小小的手指挖了一點奶油放進(jìn)嘴里。
是真的!是甜的!
管他是不是陷阱,先吃了再說!
她三下五除二地將整個蛋糕解決掉,滿足地舔了舔嘴角。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擦嘴開溜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不遠(yuǎn)處的假山石后面,
好像又有一個同樣的小蛋糕。
她走過去,果然又發(fā)現(xiàn)一個。
吃完這個,她一抬頭,看見通往后花園的小徑拐角處,第三個蛋糕正在向她招手。
這……這是在給她玩尋寶游戲嗎?
“這家里今天怎么跟搞戒嚴(yán)一樣,我就是想去健個身,怎么跟做賊似的。”
蘇綰綰對家里這副陣仗完全摸不著頭腦。
她一邊小聲吐槽,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站得筆直的傭人。
忽然,她眼尖地發(fā)現(xiàn)老祖宗正鬼鬼祟祟地在花園里撿東西吃。
她撿一個,吃一個,然后像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一樣,走向下一個。
蘇綰綰的好奇心瞬間爆棚。
這是什么新型的喂養(yǎng)方式嗎?行為藝術(shù)?
她按捺不住,悄悄地跟了上去。
喜崽崽此時已經(jīng)完全被“蛋糕之路”吸引了。
她的眼里只有下一個蛋糕,完全沒注意到身后跟了個小尾巴。
這條路越走越偏,繞過了主宅,來到了幾乎沒什么人來的后花園深處。
最后一個杯子蛋糕,被放在一扇嵌在地面上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門把手上。
木門上爬滿了青苔,看起來很久沒人打開過了。
喜崽崽毫不猶豫地拿起蛋糕,塞進(jìn)嘴里。
吃完,她滿足地打了個嗝,才開始打量這扇門。
地下室?
她推了推,門很重,但沒有鎖。
她用力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這地方蘇綰綰知道,是老宅以前的儲藏室,早就廢棄了,陰森森的,她小時候被哥哥騙進(jìn)去過一次,嚇得做了好幾天噩夢。
老祖宗怎么會來這里?
眼看著喜崽崽小小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黑暗里,蘇綰綰一咬牙,也跟了過去。
萬一老祖宗在里面出點什么事,她可擔(dān)待不起。
“老……老祖宗?”
蘇綰綰探進(jìn)半個身子,壓低聲音喊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聲巨響!
那扇沉重的木門,毫無征兆地猛然合上!
緊接著,外面?zhèn)鱽怼斑菄}”一聲,像是鎖芯彈出的聲音。
地下室瞬間陷入了黑暗。
“啊!”蘇綰綰嚇得尖叫起來,她猛地轉(zhuǎn)身去推門,可那扇門卻紋絲不動。
“開門!誰在外面!快開門!”
她用力地拍打著門板,聲音里帶著哭腔。
“別白費力氣了,”一個平靜的、軟糯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門從外面鎖上了,而且,上面有禁制。”
“禁……禁制?什么禁制?老祖宗,我們快報警吧!”
蘇綰綰快要急哭了,她摸索著想掏手機,卻發(fā)現(xiàn)這里根本沒有信號。
喜崽崽沒有回答她。她吃掉了最后一個蛋糕,腦子里的糖分讓她異常清醒。
這不是蘇硯之他們干的。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專門為她設(shè)下的圈套。
喜崽崽伸出小手,掐指一算。
引她來此的,是個高人。
其修為,遠(yuǎn)在她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孫之上。
“你……你別嚇我啊老祖宗,”蘇綰綰牙齒都在打顫,
“我們是不是……撞鬼了?”
“比鬼麻煩。”
喜崽崽說著,小小的雙手在胸前合十,然后迅速結(jié)了幾個復(fù)雜的手印。
她的指尖亮起一點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尤為顯眼。
“幻鏡,開!”
隨著她一聲輕喝,那點金光在她面前迅速延展開來,形成了一面水波般蕩漾的光幕。
光幕上,景象開始浮現(xiàn),是剛才那條“蛋糕之路”。
畫面飛速倒退,追本溯源。
蘇綰綰已經(jīng)完全看呆了,忘記了害怕。
光幕的畫面最終定格。那不是蘇家的任何一個傭人,也不是蘇硯之或者蘇星臨。
鏡中出現(xiàn)了一只手,一只白皙纖細(xì)、宛如羊脂美玉的手。那只手正慢條斯理地將一個杯子蛋糕,放在花瓶里。
鏡頭緩緩上移,越過那只手,展現(xiàn)出主人的全貌。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素雅月白長裙的女子,青絲如瀑,眉眼如畫。她的容貌清麗絕倫,氣質(zhì)空靈出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淺笑。
蘇綰綰不認(rèn)識她。
但喜崽崽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小小的身體猛地一震。
她見過這張臉。在蘇家祠堂最深處,那幅已經(jīng)泛黃的、標(biāo)注著“高祖”名諱的畫像上。
蘇月華。
蘇家百年前驚才絕艷,卻英年早逝的天才,也是蘇家血脈中,靈力天賦的源頭。
一個……早就應(yīng)該死去的人。
光幕中的蘇月華仿佛感應(yīng)到了她的注視,緩緩抬起眼,視線穿越時空,精準(zhǔn)落在了喜崽崽的身上。
她朱唇輕啟,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