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考這關總算闖過去了。

于清卿拖著箱子回學校那天，臉瘦了點，眼下有點青，但精神頭特別好。

她一進教室，書包“咚”地扔桌上，坐下就長長呼出一口氣。

“老天爺，可算考完了！”

她轉頭對著厭禮。

“禮禮，你是不知道，那陣仗，人山人海全是俊男美女！不過，”她壓低聲音，帶著點小得意，“姐穩住了，感覺可以！”

沒過幾天，厭禮也拿到了宜大編導專業的合格證，心里踏實了一大半。

現在，就剩下高考這座大山要翻。

目標釘死，日子過得飛快。

黑板角上的高考倒計時數字一天天變小。

于清卿在學校待的時間越來越少。

家里給她請了老師專門補文化課，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偶爾在走廊或者小賣部碰見，厭禮覺得她有點不一樣了。

衣服看著簡單但挺有質感，臉上也收拾得挺干凈。

“禮禮！”于清卿看見她，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咋呼地跑過來。

“做題做得我頭大！比練功還累！”她揉著太陽穴抱怨。

厭禮桌肚塞滿卷子，草稿紙堆得老高。她目標很明確：文化分得夠硬，穩穩進宜大。

江慎保送后時間自由，但也沒閑著，大部分時間對著電腦敲代碼。

他成了厭禮的“解題外掛”。尤其是數學物理，厭禮卡殼了，把卷子往他那邊一推，江慎掃幾眼，就能點出關鍵。

“輔助線連這邊?！便U筆尖在她圖上一點。

“這摩擦力方向畫錯了。”指著她的受力分析。

話不多，但句句頂用。厭禮覺得，保送后的江慎，沒那么“冷”了，講題挺耐心。

林江衍在學校也成了稀客。

聽說家里支持他搞公司，具體干啥，他不細說，厭禮也不多問。偶爾在食堂碰上，他還是那副懶散樣，湊過來問：“厭禮，復習咋樣？需要支援不？” 或者扭頭對于清卿（如果碰巧在）來一句：“于大小姐，瘦得跟麻桿兒似的了，多吃點！” 換來于清卿一個大白眼外加一句“管好你自己！”。

今天中午，難得四個人去吃自助餐。

剛坐下，于清卿看著自己盤里的青菜雞胸肉，唉聲嘆氣：“哎，想吃個紅燒肉都怕長肉，嘴里淡出個鳥來?！?/p>

林江衍把自己盤里油亮亮的紅燒肉夾起一塊，故意在于清卿鼻子前面晃：“香吧？嘖，可惜啊，某些人只能干看著。”

說完，一口塞進嘴里，嚼得特別響。

“林江衍！你皮癢了是吧！”于清卿氣得拿筷子作勢要戳他。

“哎喲，未來的大明星，注意點形象管理！”林江衍嬉皮笑臉地躲。

“滾蛋！等我考完了，非得點一盆紅燒肉坐你對面吃，饞死你！”

“行啊，我等著，看誰先饞哭。別到時候吃兩塊就膩了，又嚷嚷著要減肥。”林江衍毫不退讓。

“你才減肥！你全家都減肥！”

厭禮和江慎默默吃飯，對這倆人斗嘴早習慣了。

厭禮把自己盤里一塊沒動的清蒸排骨夾給于清卿：“清卿，這個清淡，你吃點?！?/p>

“還是禮禮疼我！”于清卿立刻眉開眼笑，得意地沖林江衍揚下巴。

林江衍撇撇嘴，把自己盤里另一塊紅燒肉夾給了厭禮：“喏，厭禮，你吃，補補腦子。” 動作自然得很。

……

高考前，晚自習結束得晚。

教學樓燈火通明，走出來外面常常漆黑一片。

這天晚上，厭禮收拾好下樓，剛出門口，就看見路燈下站著個人影。

是江慎。他背著書包，手里拿著本書在看，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

“你怎么在這兒？”厭禮有點意外。

“順路?！苯骱仙蠒?，走到她旁邊，“走吧。”

厭禮心里明白，他家其實不順路，肯定是特意等她的。

最近天黑得早，一個人走那段路確實有點害怕。

走到厭禮家樓下，江慎停下：“到了?！?/p>

“嗯，謝謝啊，還等我。”厭禮說。

“沒事?！苯鼽c點頭，“上去吧，早點睡?！?/p>

“好，你也早點休息，拜拜。”

“拜拜?！?/p>

看著厭禮樓道里的燈亮了，江慎才轉身離開。

這種沉默的陪伴和隨口的解題，成了高考沖刺期里，厭禮心里一份小小的安穩。

高考那兩天，天氣不壞。考場外人山人海。

厭禮深吸一口氣，走進去。腦子里就一個念頭：把會做的題都做對。

最后一場考完，交卷鈴響。

厭禮走出考場大門，外面陽光有點晃眼。

“禮禮?。。。　?/p>

于清卿的嗓門穿透人群，她像個炮彈沖過來，一把抱住厭禮，又蹦又跳：“解放啦！終于解放啦！我感覺我能飛！”

她素著臉，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又變回了那個咋呼的于清卿，但眼神里多了點不一樣的光。

厭禮被她晃得頭暈，也跟著笑起來，心里那根繃了三年的弦，“啪”地斷了。

“感覺咋樣？”林江衍也擠了過來，額頭冒汗，T恤領口濕了一片。

“正常發揮?！眳挾Y說。

“那必須穩！我家禮禮最棒！”于清卿搶著喊。

江慎也走了過來，他手里拿著兩瓶沒開的礦泉水，很自然地遞了一瓶給厭禮，一瓶給還在蹦跶的于清卿。

“謝了?！眳挾Y接過。

林江衍看著他們仨，咧嘴一笑，突然拔高聲音：“喂！都聽著！慶祝高考結束！慶祝咱們要開始新生活了！”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于清卿，“還有，慶祝我的‘臨祺娛樂’——營業執照，今天上午剛拿到！今晚，我請客！地方隨便挑。”

“真的？”于清卿眼睛瞪圓。

“那還能有假？”林江衍得意地揚下巴，“以后見面，喊林總！”

“切，林總，先把今晚的飯錢付了再說！”于清卿捶了他一拳，臉上笑開花。

厭禮也笑了，看著身邊的朋友。太陽曬在身上暖烘烘的。壓了三年的石頭沒了，前頭的路一下子寬了，感覺不賴。

“走吧，”江慎開口，“吃飯去?！?/p>

四個人一起往外走。周圍全是考完試的人，鬧哄哄的興奮。

于清卿挽著厭禮胳膊，嘴里不停：“我要睡它個三天三夜！天塌了也別叫我！”

林江衍在旁邊潑冷水：“小心睡成豬。”

走到路口等紅燈，于清卿突然停下，她猛地轉頭，看著他們三個：

“哎，咱們是不是該計劃出去瘋玩一趟了？比如……環球影城？或者……去看海？”

這話一出，幾個人眼睛都亮了。高考完了，這個自由的夏天，才剛開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