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李銳便睜開了眼睛，洞內昏暗潮濕，身旁的火堆早已熄滅，只余一縷青煙裊裊上升。

他轉頭看向靠在洞壁淺眠的梅映雪——晨光透過藤蔓的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勾勒出那精致的輪廓。

李銳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此刻的梅映雪卸下了所有偽裝，長睫如蝶翼般輕顫，嘴唇因干燥而微微起皮，卻掩不住那天然的秀美。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雙昨夜為他細心包扎的手，此刻松松地搭在膝上，指尖還沾著些許藥漬。

“看夠了嗎？“梅映雪突然開口，眼睛卻仍閉著。

李銳猛地收回視線，耳根發(fā)熱：“我...我只是在看天色。該出發(fā)了。“

梅映雪睜開眼，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伸手撥開洞口的藤蔓：“追兵應該撤了。“

兩人收拾好簡單的行裝，謹慎地離開山洞，山林間晨霧彌漫，為他們的行蹤提供了天然掩護。

李銳走在前面，右臂的傷口仍隱隱作痛，但已比昨夜好了許多。

“我們得換條路線。“李銳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地上畫出簡易地圖，“往東繞過這座山，有一條獵戶走的小路，可以避開官道。“

梅映雪點點頭，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別動。“她的聲音極輕，目光鎖定在李銳身后的樹叢，“有人。“

李銳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手已按在刀柄上，梅映雪卻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她從地上拾起一塊石子，屈指一彈，石子飛入右側灌木叢，發(fā)出沙沙聲響。

左側約十丈外的樹叢中，一個黑影聞聲而動，向右側潛去——正是昨夜茶棚中的一名黑衣人！

梅映雪與李銳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行動，如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撲向那黑衣人。

李銳從背后鎖住對方的咽喉，梅映雪則迅速繳了對方的兵器。

“說！誰派你來的？“李銳壓低聲音質問，手臂微微用力。

黑衣人掙扎著，眼中閃過狠厲之色。梅映雪突然注意到他腮幫微動，急忙捏住他的下巴：“他要服毒！“

可惜晚了一步，黑衣人口中已溢出黑血，轉眼間便氣絕身亡。李銳松開手，面色凝重：“死士。“

梅映雪快速搜查尸體，從黑衣人腰間摸出一塊銅牌，上面刻著一個“楚“字。

“是楚云的人。“她咬牙道，“他果然不死心。“

李銳接過銅牌，翻看片刻：“不止楚云。你看這背面的紋飾——這是禁軍的標記。“

梅映雪倒吸一口冷氣：“楚云勾結了禁軍？“

“恐怕不止。“李銳站起身，環(huán)視四周，“我們得加快速度。一個哨探失蹤，很快會有更多人找來。“

兩人迅速離開現(xiàn)場，向東行進，山路崎嶇難行，梅映雪不時攙扶李銳跨過溝壑。

行至正午，他們在一處溪流邊暫作休整。

梅映雪取下頭上的布巾，浸濕后為李銳擦拭額頭的汗水。

溪水清涼，她自己的臉和脖頸也沾上了晶瑩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李銳不自覺地盯著看，直到梅映雪疑惑地回望，他才倉促移開視線。

“你的傷...“梅映雪欲言又止。

李銳活動了下右臂：“好多了。你的藥很有效。“

梅映雪抿嘴一笑：“姐姐教的配方。“提到梅寒霜，她的眼神又黯淡下來，“不知道父親和姐姐現(xiàn)在如何了。“

李銳遞給她一塊干糧：“老吳會保護好他們的，等我們到了京城，一切都會好起來。那時候，我們把他們的罪行告訴太子殿下，殿下肯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梅映雪接過干糧，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李銳的手掌，兩人皆是一怔。

這短暫的觸碰卻如火花般在皮膚上留下灼熱的記憶，梅映雪匆忙低頭啃食干糧，掩飾泛紅的臉頰。

溪水潺潺，一只翠鳥掠過水面，叼起一尾小魚又迅速飛走。李銳望著水面出神，忽然道：“等這一切結束，你有什么打算？“

梅映雪愣住了，她從未想過“之后“的事。從小到大，她的生活就是跟隨姐姐執(zhí)行各種任務，從未有過自己的計劃。

“我...不知道。“她誠實地說，“或許繼續(xù)幫姐姐做事吧。“她轉向李銳，“你呢？“

李銳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打了個漂亮的水漂：“我可能會回邊關。那里...更簡單。“

梅映雪聽出了他話中的落寞，正想追問，李銳卻突然站起身：“該走了。天黑前得翻過前面那座山。“

午后陽光毒辣，兩人汗流浹背地攀登著陡峭的山路，梅映雪的農(nóng)家衣裳已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卻有力的腰線。

李銳走在前面，刻意不去回頭看，卻控制不住腦海中浮現(xiàn)的畫面。

“小心！“梅映雪突然拽住李銳的衣角。一條毒蛇正盤踞在前方的石縫中，吐著信子。

李銳屏住呼吸，緩緩后退。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犬吠聲——追兵帶著獵犬搜山了！

“快走！“李銳拉起梅映雪的手，兩人顧不得山路險峻，加快速度向山頂攀爬。

犬吠聲越來越近，夾雜著人聲呼喝。梅映雪一個踉蹌，險些滑倒，李銳及時回身攬住她的腰。兩人貼得極近，呼吸交錯，都能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

“我能行。“梅映雪輕聲道，卻沒有立刻掙脫他的懷抱。

李銳喉結滾動，最終只是點點頭，松開手繼續(xù)引路。山頂處是一片松林，兩人鉆入林中，暫時甩開了追兵。

“獵犬遲早會找到我們的蹤跡。“李銳喘息著說，“得想辦法掩蓋氣味。“

梅映雪環(huán)顧四周，眼睛一亮：“松脂！“她迅速采集了一些松脂，涂抹在兩人的鞋底和衣角，“這能干擾獵犬的嗅覺。“

兩人繼續(xù)前行，穿過松林后，眼前豁然開朗——山下是一片廣闊的麥田，金黃的麥浪隨風起伏，遠處依稀可見一個小村莊。

“我們在那里過夜。“李銳指向村莊，“農(nóng)家會比山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