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火云城的街道卻比白日更顯喧囂。

洛晴走出客居，黑袍下擺掃過青石板路，帶起細碎的風(fēng)聲。

她左轉(zhuǎn)拐進一條巷弄，兩側(cè)燈籠的光暈在墻面上明明滅滅，映得她斗笠下的側(cè)臉愈發(fā)冷冽。

行至巷尾，“珍寶閣”三個鎏金大字驟然撞入眼簾，朱漆大門前掛著的羊角燈搖晃不止，將門前石獅的影子拉得老長。

洛晴徑直踏入店內(nèi)，柜臺后的小廝正撥弄著算盤，見她一身玄衣、斗笠遮面，只當是尋常修士，漫不經(jīng)心地抬了抬眼：“道友需要些什么？”

“叫你們掌柜來。”

洛晴將寒霜劍“哐當”一聲擱在柜臺上，劍身與青石臺面相撞，震得小廝手邊的賬本都跳了跳。

小廝臉上的敷衍瞬間僵住，搓著手陪笑道：“這位道友，我們掌柜正在忙……”

話音未落，脖頸處突然一涼，低頭便見一柄冰棱匕首正貼著自己的頸動脈，寒氣順著皮膚往里鉆，凍得他牙關(guān)打顫。

“我說——叫你的掌柜來。”洛晴的聲音透過斗笠傳出，帶著冰碴般的冷硬。

“你的層級，做不了我的主。”

冰棱的鋒刃已在小廝頸間壓出淺淺的紅痕，他連滾帶爬地躲開，連聲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說完轉(zhuǎn)身時帶倒了身后的算盤，珠子滾落一地，叮當作響，卻蓋不住他慌亂的腳步聲。

洛晴望著他踉蹌上樓的背影，指尖在劍柄上輕輕敲擊。

珍寶閣在火云城立足百年，明面上做著尋常法器生意，暗地里卻與各方勢力都有牽扯，這掌柜能坐穩(wěn)這個位置，絕非易與之輩。

片刻后，樓梯口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

一個身著湖藍錦袍的男子緩步走下，面如冠玉，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瞧著倒像個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只是那雙眼睛里藏著的精光，泄露了他深不可測的城府。

“不知道友何事，竟要動刀動槍的？”男子走到洛晴面前，拱手笑道，語氣聽不出半分惱怒。

洛晴抬眼掃過他腰間的玉佩——那是塊暖玉，上面刻著“趙”字。

她記得古籍中提過，火云城珍寶閣的掌柜姓趙，一手算盤打得比誰都精。

“這里說話不方便。”洛晴聲音壓得極低，斗笠的陰影遮住了她的表情，“掌柜若是不想惹麻煩，便尋個僻靜處。”

趙云掌柜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反而拍了拍手：“道友說的是。”

“二樓正好有間空包廂，隨我來吧。”

二樓的包廂陳設(shè)雅致，臨窗的位置能俯瞰樓下的熱鬧。

趙掌柜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時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洛晴在桌前坐下，直接將一枚鴿子蛋大小的晶塊放在桌上。

那晶塊通體剔透，流轉(zhuǎn)著七彩光暈，不過片刻，整個包廂都彌漫開濃郁的靈力。

趙掌柜瞳孔驟縮，猛地站起身：“極品靈晶？！”

他伸手想去觸碰，指尖卻在離晶塊半寸處停住，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這等寶物，道友從何處得來？”

“你無需知曉。”洛晴將靈晶收回，“我只想知道，它能換多少靈石。”

趙掌柜定了定神，重新坐下時臉上已恢復(fù)了鎮(zhèn)定：“極品靈晶可遇不可求，若是用來輔助修煉，能讓金丹修士直接突破瓶頸。”

“煉丹時加入少許，更能讓丹藥品質(zhì)提升一階。”

他頓了頓，試探著開口，“道友若是信得過我，三日后的朝嘉拍賣會，我可為你引薦。”

“屆時來的都是各方大佬，拍出的價格定然比我私下收購高得多。”

洛晴指尖敲了敲桌面：“可以。但我要親自去。”

“自然。”趙掌柜笑得眉眼彎彎，“我這就給道友備張請柬。”

三日后，朝嘉閣外車水馬龍。

洛晴換了身淡紫色長裙，斗笠邊緣的白紗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

她遞上請柬，小廝立刻恭敬地引她上了三樓的包廂。

包廂內(nèi)，趙掌柜已等候多時，見她進來便笑著招手：“道友來得正好，拍賣會剛要開始。”

洛晴走到窗邊，透過輕紗望向樓下。

拍賣臺旁坐滿了修士，衣袍上的紋飾各不相同，顯然來自不同的宗門。

她目光掃過人群，突然在角落里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穿著黑袍，兜帽壓得極低，手指上戴著枚青銅戒指，正是之前在萬象塔外見過的黑衣人。

“怎么了？”趙掌柜見她神色有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只看到攢動的人頭。

洛晴收回視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什么。”

“開始吧。”

拍賣師的聲音透過傳聲符傳遍整個閣樓，第一件拍品是柄上品法器長劍，很快便被人以五千靈石拍下。

洛晴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直到拍賣師拿出一個通體漆黑的匣子：“接下來這件拍品，是從一處上古秘境中所得的武器，據(jù)說是某種上古武器……”

洛晴握著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緊。

那匣子棱角分明，通體泛著啞光，邊緣處隱約可見暗紅色的紋路，竟與萬象塔的銀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拍賣師將匣子打開一條縫，一股蒼涼的古意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讓洛晴指尖的寒霜不自覺凝結(jié)。

“此器名為‘破妄’，”拍賣師的聲音帶著幾分激動，“雖不知具體品階，但據(jù)秘境石碑記載，曾斬過化神期妖獸！”

臺下頓時騷動起來，不少修士眼中燃起勢在必得的光芒。

洛晴卻死死盯著匣子縫隙里一閃而過的幽藍——那抹顏色，與藍蛋裂開時露出的光澤如出一轍。

她緩緩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輕響，在喧鬧的閣樓中卻格外清晰。

“這東西，我要了。”

傅掌柜聞言側(cè)目，見洛晴神色凝重，不由好奇：“道友對這破妄感興趣？”

“瞧這匣子紋路，倒像是上古禁制，怕是沒那么容易解開。”

洛晴未答，只盯著那匣子。

方才縫隙中閃過的幽藍絕非錯覺，這破妄定與藍蛋有關(guān)。

她指尖微動，已做好競價準備，無論如何，這東西不能落入旁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