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指尖貼著祭壇核心裝置的黑曜石基座,掌心能感受到一種類似生物脈搏的震顫。這臺由十二根螺旋狀紫銅柱支撐的古老儀器,此刻正發出蜂鳴般的低頻音波,每一次震動都讓他腕骨的神經泛起麻癢。葉婉遞來的皮質手套早已被能量灼痕燙出破洞,他索性將手掌直接按在刻滿星圖的能量傳導陣上,指甲縫里滲進幽藍色的光粒。
“頻率偏差 0.3 赫茲!” 葉婉的聲音從石板后方傳來,她跪坐在覆蓋著苔蘚的祭壇邊緣,鼻尖幾乎要碰到那些流動的符號。這塊從地脈裂縫中取出的青色石板,此刻正像活物般吞吐著微光,菱形符號沿著紋路次第亮起,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漣漪狀的能量波紋正以每秒三次的頻率擴散。林宇注意到她發尾沾著的露珠 —— 那是半小時前啟動裝置時,祭壇噴涌出的能量霧氣凝結而成,如今已在她耳后凍成細小的冰晶。
更遠處的陳風單膝跪地,將那柄纏著獸皮的合金長刀插入巖縫。刀身密布著蛛網般的裂紋,那是三天前抵御蝕骨蟲群時留下的創傷,但他仍用袖口反復擦拭著刃口。當能量屏障開始泛起漣漪時,他突然抬手按住刀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東南方向能量波動增強!” 話音未落,屏障表面的漣漪驟然擴大,如同被重錘擊中的冰面,裂紋中滲出暗紫色的光 —— 那是屏障內部能量紊亂的征兆。
張凌帶領的探險隊成員們呈扇形散開,他們手中的勘探燈早已換成了能量手槍,槍身纏繞的導線與祭壇相連,形成一道微弱的能量回路。老隊員老趙的呼吸聲通過戰術耳機傳來,帶著明顯的顫抖:“隊長,這屏障的材質不像任何已知礦物……” 他的光束掃過屏障表面,那些漣漪狀的紋路突然逆向流動,在光線下折射出棱鏡般的七彩光暈,仿佛億萬顆細小的水晶在同時碎裂。
林宇突然感到鼻腔一熱,鮮血順著人中滑落。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咬碎了口腔內側的黏膜 —— 持續微調頻率讓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太陽穴突突直跳,視線邊緣開始泛起黑霧。葉婉扔來一枚閃著銀光的金屬片:“含在舌下!” 那是用極地冰銀鍛造的能量導體,接觸舌尖的瞬間,一股清涼的能量順著喉嚨涌入,驅散了眼前的眩暈。他這才發現,祭壇核心裝置的紫銅柱上已爬滿細密的電火花,每一次能量輸出都讓銅柱表面的氧化層剝落,露出底下燃燒般的赤紅。
當石板上最后一個菱形符號亮起時,整個山谷突然陷入死寂。林宇看到自己投在屏障上的影子被無限拉長,指尖的能量光粒不再飄散,而是凝成細小的晶體懸停在半空。陳風的刀突然發出嗡鳴,刀刃上的裂紋中滲出金色光芒 —— 那是三天前他在熔巖洞窟中,用自身血液澆灌武器時留下的契約印記。
“退到祭壇基座!” 林宇大吼出聲的同時,屏障表面的裂紋突然迸發出刺目強光。他甚至沒看清能量是如何爆發的,只覺得一股巨力撞在胸口,整個人被掀翻在地。耳中響起類似玻璃碎裂的尖嘯,隨即被更沉悶的轟鳴取代 —— 那是能量屏障崩裂時產生的音爆,沖擊波掃過山谷,將百米外的古木攔腰截斷,樹冠如同綠色的煙花般炸開。
陳風用刀撐地才勉強站穩,他看到能量碎片如同鋒利的水晶雨砸向地面,在巖石上犁出深可見骨的溝壑。老趙的戰術背心被碎片劃開三道口子,露出里面滲出熒光的防護層,他舉著能量手槍的手臂還保持著射擊姿勢,槍管卻已扭曲成麻花狀。最驚人的是葉婉 —— 她撲在石板上,用后背擋住了一片能量刃,帆布外套被撕成碎條,露出的皮膚上竟浮現出與石板相同的符號,那些紋路正隨著她的呼吸明滅不定。
林宇掙扎著爬向祭壇核心裝置,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瘋狂敲擊。紫銅柱突然發出鐘鳴般的巨響,十二根銅柱同時噴出光流,在眾人頭頂交織成半球形的護盾。能量風暴撞上護盾的剎那,整個祭壇劇烈震顫,基座的巖石上滲出黑色的焦油 —— 那是地脈能量被強行壓縮的產物。他從護目鏡的反光中看到,陳風正用刀劈砍著涌入護盾的能量亂流,每一次揮刀都激起金色光屑,而張凌則帶領隊員們用身體頂住護盾邊緣,他們的靴底在巖石上犁出深深的痕跡。
“堅持住!” 葉婉的聲音從護盾縫隙中傳來,她正用匕首在石板上刻劃新的符號,鮮血順著紋路滲入石面,讓那些菱形圖案變成詭異的赤紅色。林宇這才注意到,屏障崩裂后的能量漩渦正在山谷中央形成,那是一個直徑百米的黑色空洞,邊緣旋轉著七彩光帶,如同被撕開的現實裂縫。漩渦中心傳來低沉的脈動,每一次震動都讓護盾上的光流劇烈閃爍,仿佛隨時會破碎的琉璃。
當能量風暴平息時,山谷已變成月球表面般的坑洼地貌。林宇踩著滾燙的巖石走向漩渦,靴底與地面接觸時發出滋滋的聲響。漩渦邊緣的光帶呈現出液態質感,他伸手觸碰,指尖傳來類似觸碰水銀的滑膩感,卻又帶著灼燒般的高溫。陳風將刀插進漩渦邊緣的巖石,刀身立刻被鍍上一層七彩薄膜,如同被彩虹包裹。
“書里說要建立能量通道。” 葉婉跪在石板旁,翻動著那本用龍皮裝訂的古籍。書頁邊緣燙金的文字正在褪色,仿佛被漩渦的能量侵蝕。林宇湊近時,看到其中一頁畫著復雜的符文陣列,中心是個類似眼睛的圖案,周圍環繞著十二道螺旋紋 —— 與祭壇核心裝置的紫銅柱數量相同。更驚人的是插圖旁的批注,用暗紅墨水寫著:“以血為引,以魂為契,方得窺破虛實之界。”
“需要三枚核心晶體。” 林宇從背包里取出絲絨盒子,里面躺著三顆鴿卵大小的晶體。這些是他們在地下迷宮中找到的能量源,此刻正發出不安的震顫,表面浮現出流動的紋路。他將晶體按三角形擺放在祭壇上,突然發現晶體的紋路與石板符號產生了共鳴 —— 每當石板上的菱形符號亮起,晶體表面就會浮現相同的圖案,如同水面倒映。
陳風突然低吼一聲,用刀劃開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晶體上的瞬間,三顆晶體同時爆發出強光,形成的光束交叉射向漩渦。林宇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漩渦傳來,祭壇的紫銅柱開始逆時針旋轉,發出齒輪摩擦般的聲響。葉婉的頭發被能量流掀起,她指著石板上變化的符號:“頻率在同步!漩渦的旋轉頻率和晶體共振頻率一致了!”
就在這時,漩渦中心的黑色突然褪去,露出一片流淌著光河的通道。通道兩側懸浮著無數符文,林宇認出那是古籍中記載的 “世界符文”,每一個符號都代表著一種自然法則。他踏入通道的瞬間,聽到身后傳來金屬碰撞聲 —— 陳風將刀插在通道入口,刀柄上纏著的獸皮飄帶在能量流中獵獵作響。“我殿后。” 他的聲音帶著金屬的質感,瞳孔中倒映著通道內的光河。
通道內壁如同流動的琉璃,林宇伸手觸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 —— 那是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玉佩中蘊含的力量。他這才想起,玉佩在突破屏障時碎裂了,碎片此刻正懸浮在他胸口,發出柔和的白光。葉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驚奇:“這些符文在重組!它們在根據我們的記憶形成圖像!”
通道盡頭的水晶球足有十人合抱大小,懸浮在由十二根光柱支撐的平臺上。球體表面流轉著星云般的光帶,林宇看到其中漂浮著無數微型星系,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顆星球。當他的手掌貼上水晶球時,那些光點突然匯聚成一道洪流,涌入他的意識。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混沌的能量海洋,無數符文在虛空中誕生又湮滅。突然,一道金色光柱撕裂混沌,光柱中浮現出持劍的巨人身影 —— 那巨人的面孔與祭壇基座的浮雕完全相同。巨人揮劍斬出,混沌中誕生了大地與星空,而他的血液則化作了遍布世界的能量脈絡。林宇意識到,這就是神秘之地的起源,而那些能量脈絡,正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世界平衡樞紐。
“注意那些暗點!” 葉婉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林宇這才發現,水晶球表面出現了許多黑色斑點,如同潰爛的傷口。當他集中精神觀察時,看到一幅恐怖的景象:無數觸手狀的黑影從地下鉆出,纏繞在能量脈絡上,吸取著世界的本源力量。而在黑影中心,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 那是在地下迷宮中襲擊他們的黑袍人,他手中握著的權杖,頂端鑲嵌著與水晶球相似的晶體,只是顏色漆黑如墨。
“這是‘熵之侵蝕’。”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意識中響起,林宇環顧四周,卻發現水晶球內部浮現出一個由光構成的人形。“當世界能量失衡時,熵就會以具象化形態出現,吞噬一切秩序。” 光人伸出手,指向水晶球中心的金色光點,“你們手中的晶體,是創世巨人留下的‘秩序火種’,只有將它們嵌入能量脈絡的節點,才能阻止侵蝕。”
突然,水晶球劇烈震動,表面的黑色斑點開始擴散。林宇感到一股強大的惡意從意識深處襲來,眼前浮現出黑袍人獰笑的面孔:“愚蠢的螻蟻,以為能改變命運?” 水晶球內的光河突然逆流,無數符文倒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林宇看到陳風舉刀劈向漩渦,刀刃卻被黑色能量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響。
“快!把晶體嵌入光柱!” 葉婉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手掌按在水晶球上,皮膚下的符號正被黑色侵蝕。林宇強忍意識中的劇痛,將三顆晶體分別投入十二根光柱中的三根。當晶體嵌入的瞬間,光柱爆發出萬丈光芒,形成的結界將黑色斑點逼退。但他看到,剩下的九根光柱正在迅速變黑,黑袍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漸凝實。
就在這時,陳風突然大吼一聲,縱身躍入水晶球。他的身體在光河中解體,化作無數金色光屑,融入剩下的光柱。林宇聽到他最后的聲音在意識中回蕩:“替我看看…… 世界平衡的樣子。” 光屑融入的瞬間,九根光柱同時亮起,水晶球表面的黑色斑點如同冰雪般消融,露出內部璀璨的星河。
林宇癱坐在平臺上,看著水晶球恢復平靜。葉婉走到他身邊,舉起手中的石板 —— 那些赤紅色的符號此刻已變成純凈的金色,排列成新的圖案。“這是新的地圖,”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指向剩下的九個能量節點。” 遠處的通道口,張凌帶領隊員們舉著能量燈走來,燈光在水晶球表面投下搖曳的影子。
林宇站起身,胸口的玉佩碎片突然發出強光,與水晶球產生共鳴。他知道,陳風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了守護世界的力量。當他再次看向水晶球時,看到星河深處浮現出母親的笑臉,她的手中握著一枚發光的種子,正緩緩飄向神秘之地的各個角落。
“我們繼續前進。” 林宇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回蕩,他握緊手中的晶體,感受著其中澎湃的能量。通道外的山谷已經恢復平靜,第一縷陽光穿過漩渦消失后的云層,照在陳風插在地上的刀上,刀刃閃著金色的光,如同一個永不熄滅的路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