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柱是個糙漢，嘴笨，家里窮，弟兄也多。

家里根本沒錢給他娶媳婦。

這不，三十啷當了還是個老光棍。

他很喜歡鄭春梅。

哪怕她是個寡婦，他也愿意養她，還有她的孩子。

但是孩子才死了爹，對自己做后爹還比較抵觸。

現在聽到鄭春梅的話，心里都樂開花了。

認了干爹，當真爹還遠嗎？

他憨笑起來。

鄭春梅都不知道他傻樂什么，“我先回去了?！?/p>

“我送你?！?/p>

“你是不是傻，這要是讓別人看到了，我還活不活了？”

馬大柱也是撓撓頭，“那你慢點。”

跟馬大柱分開后，鄭春梅迫不及待拿出野菜烙餅吃了起來。

硬的硌牙。

苦，澀，酸中帶著一絲絲咸味和馬大柱身上的汗味。

差點沒讓她吐出來。

“根本比不了趙老三家的粟米飯和雞蛋餅?！编嵈好沸闹袊@息，強忍著惡心把半塊餅吃下肚。

摸黑回到家中，孩子們都睡著了。

正打算上床，就聽見老婆婆的聲音，“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娘，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吃到趙老三家的糧食了嗎？”

“那趙老三摳門的很，大晚上躲在家里跟兒媳婦吃粟米飯，還有雞蛋餅，一口也不給我吃?！?/p>

說起這件事，鄭春梅就來氣。

“粟米飯，雞蛋餅？”李家婆婆愣了愣，“你一口都沒混上？”

“沒。”

“真沒用?！崩罴移牌帕R道：“我可告訴你，家里沒糧了，我跟二蛋的那一份可不能少，你跟虎妞還有三丫的糧得自己想辦法。”

鄭春梅氣苦，“娘，我還在坐月子呢?！?/p>

“誰沒坐過月子？我以前坐月子還不是照樣下田插秧，就你矯情，要不是你太懶太饞，我兒子能累死？”

李家婆婆抽泣起來。

鄭春梅頭都要炸了，心里也是暗自傷神，“我明天再去，你別吵醒孩子！”

“實在不行，你抽個時間回娘家借糧，過些日子，等咱們手頭寬裕了，再還你娘家。”

鄭春梅心煩道：“我娘家本來就窮，哪有糧食借我們？，前些日子，我娘家的表妹還說要過來投奔我?！?/p>

李家婆婆一聽頓時急了，“沒門！”

旋即，便開始不住的絮叨起來，鄭春梅索性背對著她，也是暗自流淚，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要過多久，她感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

翌日，趙政是被凍醒的。

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趙政決定了，“弄火炕，必須弄火炕，這破床，老子是一天也不想睡了！”

地灶利用率太低，家里又四面透風，熱量不集中，睡一夜起來腳都是冷的。

修房子，暫時不行。

太高調很容易被人盯上。

“公爹，飯做好了。”楊招娣說道。

張小娥則是將雞蛋剝好送到了趙正的手里，雞蛋殼則是被她埋進了土里，免得被人發現，還可以增加地力。

趙正一口將雞蛋悶了，又連炫了一碗米飯，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道：“天越來越冷了，我得弄個火炕，今天就不去砍柴了。”

楊招娣道：“公爹，火炕是什么？”

“連接灶臺的床，中間是空心的，可以一邊燒水做飯，還可以熱床，有了這玩意，就算下雪也不怕冷了?！壁w正說道。

張小娥從來沒出過村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鄉里的集市，她知道灶臺，那是有錢人家才用得起的，而連接灶臺的床，那是什么？

她蹙著眉頭，“那不是把自己烤熟了？”

趙正哈的一笑，“不會，你們倆去后山挖一些黃泥巴，我去撿石頭，等我砌好了你們就知道了?！?/p>

作為一個經過網絡大爆炸熏陶的現代青年，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他先是在土墻上掏了個洞，作為連接煙道的口子。

楊招娣妯娌二人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干活都非常麻溜。

出了門，趙正挑著籮筐就往外走，只不過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天不亮，就有村民相約去荒山砍柴，看到趙正也是打招呼問好。

趙正也是笑著回應。

但趙正還是能聽到他們議論自己。

“這趙老三怎么突然變勤快了？”

“再不勤快，這個冬天非凍死不可！”

“以前兒子在，有人伺候，現在兒子沒了，他兄弟又嫌棄他，被人欺負都沒人出面，他要是再跟以前一樣，兒媳婦也留不住！”

趙正不屑一笑，也沒放在心上。

而是去后山撿了一些石頭。

往返兩趟，他也是累的氣喘吁吁。

“前身也太廢了，喝酒賭博，不干正事，這才兩趟，就累得不行了?！?/p>

“不過，還是餓太久了，嚴重缺乏營養，得慢慢來，先補充營養，再慢慢鍛煉。”

趙正想的很簡單，努力搞錢，囤積物資貓冬，把日子過好。

就在這時，劉鐵牛走了過來，“趙叔，忙呢？”

“玩呢。”

劉鐵牛嘴角一抽，這趙老三，怎么出口就頂人？

“趙叔，要幫忙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趙正眼珠一轉，“行啊，年輕人就是尊老?！?/p>

劉鐵牛就隨口一說，沒想到趙正還真敢應，他心里一陣不爽，不過想到自己的那個計劃，也正好需要一個由頭跟趙正拉近關系。

他也沒廢話，直接拿起扁擔挑起籮筐。

一百多斤的重量，壓完了扁擔，劉鐵牛齜牙咧嘴道：“趙叔，弄這些石頭作甚？”

“挑不動嗎？”

“誰說的，這么點重量，跟玩似的?！彼刹荒芎爸?，必須表現的勇猛一些。

趙正笑呵呵的捧殺道：“年輕人就是猛哦。”

聞言，劉鐵牛更來勁了，健步如飛。

趙正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慢點......等等我?！?/p>

不一會兒，劉鐵牛喘著粗氣放下扁擔，“叔，到了?！?/p>

恰好這時，楊招娣和張小娥提著黃土過來。

看到兩女，他眼睛都亮了，“招娣嫂子，小娥嫂子！”

兩人只是點點頭，也沒搭理他，兩女在村里，可沒少聽劉老四跟他婆娘在背后說他們趙家。

她們心里嫌棄的很。

劉鐵牛剛想上前去幫忙，趙正道：“鐵牛，再跟我去后山挑幾筐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