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賈川的笑容僵在臉上,聲音都變了調(diào),“捅了熊窩了!”
新出現(xiàn)的母熊雙眼血紅,人立而起時投下的陰影將眾人完全籠罩。
它前掌利爪像十把彎曲的鐮刀,在暮色中泛著死亡寒光。
被網(wǎng)住的黑熊發(fā)出求救般的嗚咽,母熊回應則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網(wǎng)里面這只,肯定和這幾個是一家的。”李牧眉心狂跳,緩緩抽出一支箭,聲音低沉而又緊繃:“都把招子放亮些!帶崽的母熊比閻王爺還兇三分,今天不是它們死,就是我們埋在這兒!”
母熊的怒吼在山谷間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
三頭半大的幼熊分散開來,呈扇形將獵隊包圍,它們的動作出奇地協(xié)調(diào),顯然不是第一次參與狩獵。
“握緊自己的武器!”李牧厲聲喝道,手中長弓已經(jīng)拉滿,“大柱帶三人防左邊,賈川守右邊,其余人跟我正面迎敵!”
母熊動了。
它沖鋒的姿態(tài)像一座移動的小山包,粗壯四肢踏得地面微微震顫。
李牧的箭率先離弦,精準地扎進母熊左眼。
一聲悶響,箭簇入肉三寸,卻沒能阻止這頭猛獸的沖勢。
獵戶們迅速靠攏,背對背組成防御圈。
鐵器碰撞聲此起彼伏,砍刀、獵叉紛紛出鞘。
被網(wǎng)住的黑熊突然劇烈掙扎起來,鐵鉤撕開皮肉的噗呲聲令人牙酸。
“頂住!”李牧厲喝一聲。
三柄獵矛同時刺出。
母熊巨大的熊掌橫掃而過,嬰兒手臂粗細的木柄應聲而斷,持矛漢子被余勢帶得踉蹌后退,虎口迸裂鮮血直流。
一頭半大幼熊趁機撲向陣型缺口。
小武反應極快,反手一刀劈在它鼻梁上,幼熊吃痛哀嚎,卻更加兇性大發(fā),利爪在小武大腿上撕開三道血淋淋的口子。
而另一頭幼熊則立刻撲向他咽喉。
千鈞一發(fā)之際,賈川擲出的短矛貫穿幼熊脖頸,溫熱的獸血噴了小武滿臉,腥臭撲鼻。
母熊見狀徹底瘋狂。
它人立而起,足有兩米五高的身軀遮天蔽日。
“散開!”
眾人剛四散躍開,母熊的雙掌已經(jīng)重重拍下。
只聽一聲悶響,地面被砸出兩個淺坑,飛濺的枯枝碎石像霰彈般擊打在眾人背上。
被網(wǎng)住的公熊突然掙斷兩根繩索。
李牧眼疾手快,取出柴刀直接刺入它的咽喉之中。
噗呲一聲,公熊的哀嚎戛然而止。
但這一刀卻像捅了馬蜂窩。
母熊渾身毛發(fā)炸起,轉(zhuǎn)身撲向李牧,陳林趁機連發(fā)三箭,全部命中母熊后心,卻只是讓它動作稍滯。
“東家小心!”
李牧只覺腥風撲面。
他本能地將柴刀和弓交叉在身前格擋,但下一刻,硬木打造的獵弓在熊掌下像枯枝般折斷。
熊掌巨力不減,將他掀飛三米遠,后背重重撞在樹干上。
痛!
劇痛!
李牧只感覺眼前一黑,剛要踉蹌爬起身來,便瞧見母熊張開血盆大口咬了過來,獠牙距離他咽喉不足一尺。
腥臭的涎水滴在他臉上,混合著血液的溫熱。
靠!
老子要折?
這個念頭剛閃過,一道鐵塔般的身影突然從側(cè)方撞來!
“畜生!休傷我兄弟!”
姜虎雙目赤紅如血,粗壯的雙臂青筋暴起,十指如鐵鉤般深深扣進母熊脊背的皮毛。
他渾身肌肉賁張,青筋宛若小蛇般暴起,肩頭舊傷崩裂的鮮血飛濺而出,竟硬生生將這頭數(shù)百斤的巨獸拖離地面數(shù)尺!
咔!
母熊的利齒在空中咬合,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撞擊聲。
“牧哥兒!刺它!”
姜虎整個人騎跨在母熊背上,鐵拳如雨點般砸向母熊受傷的眼窩。
每拳落下都帶起一蓬血花,拳骨與頭骨相撞的悶響令人心驚。
這一幕讓所有獵戶都屏住了呼吸。
賈川手中的獵刀“當啷”落地,大柱張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攏……這哪里是打獵?分明是兩頭洪荒巨獸在廝殺!
李牧強忍劇痛躍起,柴刀寒光一閃,精準刺入母熊頸下那簇月牙白毛。
溫熱的熊血噴涌而出,濺了他滿頭滿臉。
黑熊通體漆黑,唯獨頸下要害之地生有白毛。
噗!
一刀!
又一刀!
“再來!”
大柱的樸刀緊隨而至,刀鋒劈開空氣發(fā)出尖銳嘯叫,重重砍在母熊天靈蓋上。
黑紅的血柱沖天而起,在夕陽下劃出一道凄艷的弧線。
鮮血飛濺。
母熊的嘶吼漸漸微弱,龐大的身軀開始抽搐。姜虎卻仍不敢松懈,鐵鉗般的雙臂死死鎖住它的脖頸,古銅色的臂肌上血管暴凸,仿佛隨時會爆裂開來。
終于,在一陣劇烈的痙攣后,母熊轟然倒地,激起漫天塵土。
兩頭幼熊發(fā)出哀戚的嗚咽,轉(zhuǎn)身逃向密林深處。
賈川轉(zhuǎn)身就要追擊。
“別……別追了!”李牧喘著粗氣開口道:“天黑了,危險!”
“快,快瞧瞧姜虎怎么樣了!”
眾人手忙腳亂地圍向姜虎。
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此刻癱在熊尸上,肩頭的傷口血肉模糊,胸膛劇烈起伏著,卻還扯著嘴角笑罵:“看、看個屁!拿……拿金瘡藥來!”
賈川顫抖著手取出藥瓶,聲音因激動而變調(diào):“姜虎兄弟,你他娘簡直是……”
“是頭人形兇獸。”六子接話道,小心翼翼地為姜虎敷藥。
藥粉接觸傷口的瞬間,這個硬漢也只是皺了皺眉。
聽到他還能正常扯犢子說話,李牧心中的大石頭才算是徹底落了地。
“小武不是也被熊崽子撓了一爪?”
“放心……傷口不深,已經(jīng)止住血了!”
“他娘的,這次真是懸透了!本想獵一只結(jié)果碰到了一窩,若不是咱們?nèi)硕唷蕚涞凝R全,恐怕都得死在這兒!”
眾人興奮之余,皆是一陣后怕。
李牧撐著樹干緩緩起身。
夕陽的余暉中,母熊的尸體旁,一尊銀光流轉(zhuǎn)的寶箱靜靜懸浮,箱體上神秘的花紋在血色殘陽下若隱若現(xiàn)。
……
山風呼嘯,遠處的山脊線上,一群彪形大漢如狼群般蟄伏在亂石之間。
為首的漢子臉上斜貫著一道猙獰刀疤,在夕陽映照下泛著暗紅的光澤。
“二當家……”一個敞著懷的嘍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粗糙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刀柄,“這群點子……怕是塊硬骨頭。”
他瞇起三角眼,望著山下那群渾身浴血卻仍殺氣騰騰的獵戶。
尤其是那個徒手搏熊的巨漢,此刻正被眾人攙扶著起身,虬結(jié)的肌肉上還掛著未干的血珠。
二當家緩緩吐出嚼爛的草根,喉結(jié)上下滾動:“能放倒兩頭熊瞎子,確實不是尋常貨色!”
“但這塊肥肉,咱虎頭山是非得吃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