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肖染細想,就被女子拉著往后面走,穿過前堂,映入眼簾的一口口大酒缸。
一眼望去,共有十二個左右。
每一個大缸上面,蓋著一個靈牌。肖染目光望去,看著靈牌上供奉的名字:“這些都是李家的先人?”
帶著疑惑,肖染跟著女人走進最后面的房間,只見一頭白發的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
房里彌漫著一股草藥和血腥的氣味。
“爹,李笑回來了?!迸丝觳阶叩酱查角?,示意病床上的男人睜開眼睛。
聽著女子的聲音,男人張了張嘴,艱難的把一只手伸出來。
肖染上前伸手握住男人的手掌。
“我回來了?!?/p>
簡單的四個字,男人只是點了下頭,緊跟手上的力氣迅速褪去。
見狀,一旁的女人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這時候大姑也跟著走了進來,看到已經斷氣的男人,態度卻是和女人截然不同,臉上帶著的是歡天喜地的笑意:“哎呦,總算是沒有誤了時辰?!?/p>
說完大姑朝著肖染喊道:“李笑啊,你可別在那兒耽擱,快快去換上一身衣服,今晚大避,可就要看你的了?!?/p>
說完也不理會肖染,快步走出去張羅起來。
“什么是大避?大姑他怎么這么開心?”
肖染帶著疑惑向一旁女人詢問道。
女人冷冷的抬起頭,盯著肖染看了一陣才說道:“你是賭糊涂了,還是被狐貍精榨干了腦子,大避日,就是讓活人替死人過日子,你若是闖不過去這一關……下場比死還難受?!?/p>
“大姑那么開心,是他弟弟已經死了,你若是活不過今晚,這鋪子就成他們家的了。”
“這樣啊。”
肖染大概明白這里面的規則了。
這時候大姑已經張羅著人,把一個大酒缸抬了進來,讓人把床上男人的尸體抬進了酒缸,把尸體放在酒缸里面,然后將大把大把的鹽巴撒進去,直至將酒缸填滿后,只留下一個腦袋在外面。
做好這些之后,大姑就緊鑼密鼓地讓女人給肖染拿來一身新衣服。
肖染一瞧,那居然是一套壽衣,這衣服不是穿在死人身上,而是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穿上了衣服,大姑又把肖染帶到了前堂,讓人在門口掛上一盞白燈籠。
“記得,外面那盞燈亮了,大避日就開始了,李笑啊,你能不能活,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p>
大姑咧著嘴笑著,嘴巴從臉頰兩側撕裂快要到耳根子的地方,她指了指門口掛起的燈籠。
又拉上女人的手:“走吧,大避日,女人可不能在場。”
說完,便是拉著女人快步走出店門。
只等兩人走后,整個店鋪頓時安靜了下來,外面的天色也開始變得昏暗起來。
肖染站在店鋪的門口,目光在店鋪外左右觀瞧,只見街道上已沒有了行人,能看到有幾家門口也是掛著白色的燈籠,大門敞開的模樣,想來也是和自己的情況相似。
“不知道金蟾子他們怎么樣,是不是也要面對和我這樣的情況?!?/p>
肖染思索片刻,轉身走到柜臺。
從空間里取出一面鏡子仔細打量,鏡子里的自己面容枯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明顯是一副被女人掏空身子的模樣。
“這里的怪談似乎不少,但卻不會有任何提示,連支線任務的提示都沒有,還有我現在的身份,也是透著一股古怪。”
肖染相信,黃潮絕不會這么無聊的讓自己這些人被困在這里,玩身份扮演的游戲。
這不是黃潮的作風,這樣做必然是另有深意。
只是現在肖染也摸不透黃潮究竟要做什么,在沒搞清楚之前,肖染打算順勢而為,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坐以待斃也并非是他的性格。
肖染在四周掃視了一圈后,便是拿起桌上的硯臺,走到門口,左右打量了一下,便是在墻角的位置挖了個坑,把硯臺塞了進去。
“啟!”
埋好了硯臺之后,隨著肖染手指結印,就埋硯臺的地方憑空生出一株樹藤,這樹藤的枝干和葉子全然是墨黑色,片刻就貼著墻壁生長出一大片出來。
“還不錯?!?/p>
確定沒有問題,肖染這才回到前堂,坐在柜臺后等著。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越黯。
不到一會,已經黑乎乎一片,肖染看了一眼燈籠,見燈籠沒有亮,索性也不管理會,拿出一塊面包放在嘴里啃起來。
“咚咚咚……三更嘍,夜黑風高,小心火燭?。 ?/p>
街道一頭,只聽打更聲傳來。
這時,懸掛在門外的燈籠突然“啪“地亮起慘白的光。
肖染他瞇眼望向門外,只見街道上那些白燈籠竟同時亮了起來,借著白色的燈火下,街道上陸陸續續的走出許多陰魂的身影。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世界,在這一刻重新變得熱鬧了起來,只不過白天還是活人的世界,晚上就變成了惡鬼的樂園。
“老板??!”
門外有人喊了一聲,肖染仰起頭來,一個全身惡臭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給我來兩斤三十年以上的粗鹽。”
“三十年以上?”
肖染還是頭一次聽說,買鹽還要年份的。
目光環視了一圈,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你等著?!?/p>
說著肖染走進后院,在走廊里一掃,看著面前排列整齊的大酒缸,目光看向酒缸上面的靈牌,上面都有日期,肖染稍微對照了一下,就來到李笑祖父的靈牌前。
伸手一把將蓋在上面的蓋子掀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已經被腌干的腦袋,腦袋周圍鋪著已經發黑的食鹽。
肖染一瞧,看著食鹽有被挖動過的痕跡,心里估摸著應該是錯不了,于是隨手用小鏟子鏟了一些出來。
一鏟子下去,就見食鹽下面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這些液體就像是毒蛇一樣迅速擴散開撲向肖染。
這一幕讓肖染有些猝不及防,但身體本能的快速向后退開,同時龐大的精神力形成一面空氣墻,擋在自己面前。
這一套動作已經快到了極致,然而讓肖染意想不到的是這些液體的完全無視肖染的精神力的阻隔,甚至以更快的速度撲上來,迅速鉆進肖染的袖子里。
“什么東西?”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異樣感,肖染臉上神情驟變,立刻拉開袖子一瞧,只見手臂上多出一個暗紅色印記。
手臂上暗紅色的印記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帶來一陣陣冰涼的刺痛,卻又詭異地帶著一絲血脈相連的溫熱。
涌入腦海的記憶碎片混亂不堪,充斥著難以忍受的劇痛,火辣辣的灼燒感從身上傳遞來。
“今年的鹽稅大人說了加三成,你們家居然敢不交,信不信明天就把你們家的鋪子給你們封了!”
中年人匍匐在地上,臉上還沾染著茶葉和熱霧,面前穿著袍子的男人一只腳踩在他的腦袋上,他卻是一個不字也不敢說,只能跪在地上不斷向男人磕頭:“王管事,不是我們家不交,是今年私鹽泛濫,我們去年的鹽都沒賣出去,今年實在是沒有錢交稅了,求大人緩我們一段時間,等我們把手上的貨物賣出去,湊夠了鹽稅,必然給大人送到府上去?!?/p>
“哼,你們這些商人?。?!無奸不商,我來就是告訴你,大人已經說了,最遲三天,交不上來鹽稅,那就抄家抵債!”
王管事說完,絲毫不給男人開口的機會,起身快步離去。
“三天……天啊,現在的官,心怎么就這么黑呢……”
男人捂著臉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直至一個男孩走了進來:“爺爺,您沒事吧?!?/p>
聽到孫兒關切的聲音,男人才抬起頭,用袖子擦拭掉臉上的淚水:“沒事,爺爺沒事,還孫兒,你記住了,以后不要賣鹽,一定要去當官,當一個大大的官?。 ?/p>
記憶的畫面逐漸開始模糊,隨后慢慢從肖染的意識中散去。
但手臂上的烙印依舊還在。
不等肖染對這東西仔細研究,面前突然浮現出一連串的血紅色字體。
“支線任務:印記真相”
任務說明:找到印記的真相
任務失?。核?!
任務獎勵:??
看著浮現在面前的信息,肖染頭一次從任務里面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
什么線索都沒有,懲罰還是死亡。
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么。
“鹽呢?磨蹭什么!誤了時辰你擔待得起嗎!”前堂傳來鹽鋪客人不耐煩的叫嚷,聲音里透著一種非人的急躁和陰冷。”
肖染皺著眉頭,轉身來到前堂,將手上的鹽袋方才秤上,確定是兩斤之后,才把鹽袋交給對方。
對方接過來打開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放在嘴里嘗了嘗味道之后,臉上才露出笑意:“不錯,就是這個味?!?/p>
說完,隨手將一袋錢丟在桌上,肖染拿起來一掂量,分量居然還不輕,可下一秒肖染就感覺不對勁,一把撕開錢袋,里面居然全都是石頭。
“石頭!!”
見狀,肖染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了大半,而對方卻是頭也不回抓著鹽袋就跑。
“跑?你跑得了么?”
肖染冷哼一聲,也不去追,不急不慢的從柜臺上拿起毛筆和紙,看著對方的背影,毛筆在的紙面上輕輕一點,頓時便是讓已經跑出大門的身影僵硬在原地。
隨即肖染手中毛筆上撥下拐,男人身體卻也是不得不跟著毛筆的方向左搖右擺起來。
仔細看就不難發現,從此人進門之后,白色的鞋底上就已經沾染上了一層厚厚的墨跡。
這正是肖染從【鎮經】里面學習來的厭勝術,水墨留影壓。
不算是什么高深的厭勝術,可但凡進了門,腳底下都會沾染上墨水,一旦沾染了墨水,那么行動左右就都要受到肖染筆尖的擺弄。
當然破解的方法也簡單,鞋子脫了就行。
對付那些邪祟不好使,可對付這種小鬼卻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