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肖染心尖一沉,還未來及出手,只見立在尸體上的紙人,飛快向前躍起,纖薄的紙片迅速在郝召文的脖子上一劃。
“疼!”
郝劭文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脖子上面溢出來,伸手一摸,溫?zé)岬难海尯抡傥难矍耙魂嚢l(fā)昏。
“找死!”
這時肖染已經(jīng)沖在郝召文的身旁,張口吐出一道黑風(fēng)噴在紙人上。
“啪!”
肖染這一口損神風(fēng),并沒有蘊(yùn)藏太久,但威力也同樣非同尋常,打在紙人上當(dāng)場將紙人打的粉碎,一股黑煙從紙人身上脫離,逐漸在空氣中結(jié)成一枚奇特的咒紋后慢慢消散掉。
“靈媒!”
看到消散的咒紋肖染頓時恍然大悟,但他現(xiàn)在也來不及去計(jì)較,看著懷里郝召文脖子上的傷口越來越大,肖染趕忙將他平放在地上,隨即從空間里取出銀針。
“別怕,有我在!”
肖染說著,一只手輕輕掐在郝召文的脖子上,往下一按,就將郝召文按昏過去。
然后用銀針使【二十八道針灸法】先封住郝召文的穴道為其止血。
另拿出一套工具出來。
這一套工具和尋常肖染使用的不同,是一套真空包裝的醫(yī)療工具。
是肖染采購那套的醫(yī)療顯微鏡設(shè)備時候準(zhǔn)備的,怕的就是有一天遇到這種情況。
熟練的拆開包裝,拿出針線,肖染快速在郝召文的傷口上進(jìn)行縫合。
還好,傷口雖然切開了動脈,但對肖染現(xiàn)如今的縫合技術(shù)來說完全沒有一點(diǎn)難度,不過短短的一分鐘左右,肖染就已經(jīng)完成了縫合,再加上激活縫合術(shù)輕輕在傷口上一抹,更是連一點(diǎn)痕跡都看不出來。
隨后摘下銀針,讓血?dú)庵匦铝魍ǎ芸旎杷肋^去的郝召文就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
“哥,我剛才……好像看到我爹了?”
郝召文醒來后,腦瓜子昏沉沉的,看到肖染的第一句話,就是看到自己爹了。
“長點(diǎn)心,那不是你爹!”
肖染站起來,回頭看向郝老孬的尸體。
“是入門者,靈媒師,難怪看不出痕跡。”
靈媒師可以通過各種詛咒殺人,通過尸體和陰魂,來培養(yǎng)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咒靈,尸體和陰魂都是他們的素材。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靈媒師恰恰正是縫尸人的克制者。
對縫尸人有著極大的克制。
肖染第一時間沒能察覺到尸體不對勁,也是因?yàn)檫@個原因,在玩弄尸體的方面,人家同樣也是專業(yè)的。
“對方殺死了郝老孬,又在身上留下了詛咒,恐怕目標(biāo)就是要?dú)⒑抡傥模皇侵凹依锶硕嘌垭s不好下手,刻意等到深夜人都走了,再下手殺人。”
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甚至警方調(diào)查起來,最終的結(jié)果可能是郝召文心生愧疚,干脆和自己父親一樣死于自殺。
只不過計(jì)劃卻被自己無意間給打亂了,自己的紙術(shù)似乎剛好克制住靈媒師的詛咒,將潛伏在尸體內(nèi)的詛咒給逼了出來,只能提前動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
肖染雙瞳幽光閃動,回溯之眸發(fā)動。
頓時間,四周褪去了色彩,浮現(xiàn)出青灰色的影子,時間猶如被倒放的膠卷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
隨著時間快速后退,客廳里人來人往,皆是郝老孬的親戚朋友,村里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
后來法醫(yī)、警察、村長干部陸陸續(xù)續(xù)的從房間里退出去。
直至一臉苦悶的郝老孬神色木訥的從上吊的繩子上跳下來,身子搖搖晃晃的往后退去大門,肖染才揉了揉眼睛,停止繼續(xù)使用回溯。
雖然沒有看清楚郝老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從他進(jìn)門時的神態(tài),以及身體不自然的狀態(tài)來看,肖染已經(jīng)可以斷定,在走進(jìn)家門之前,郝老孬就已經(jīng)是被人給控制了起來。
“肖哥!這……”
一旁郝召文看著肖染的神態(tài),小心上前詢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完全是匪夷所思,直到現(xiàn)在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總有一種,心有余悸的感覺。
“你爹的情況,似乎和你想的不一樣,他好像不是自殺。”
肖染思索片刻后,還是決定不瞞著郝召文。
畢竟死的人是郝召文的爹,況且對方剛才下手的情況看,怕是本來就是沖著郝召文來的,這次沒能得手,接下來說不定還會出手。
所以瞞著對方,只會讓郝召文死的更快。
“我爹,不是自殺!!”
聽到這個結(jié)論,郝召文郝召文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他的眼神變得瞬間凝固,如同被冰封的湖面一般。
片刻,郝召文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他努力壓制住那涌上心頭的混亂思緒。他感覺自己仿佛失去了重心,既是有種從害死父親的愧疚中解脫的輕松,但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shí)。
不是自殺,那就意味著……他殺。
他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郝召文的嘴巴微微張開,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過了一會,才壓制下內(nèi)心的驚悚和憤怒,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微弱而哽咽:“肖哥,你確定,我爹是被人害死的?”
“**不離十,剛才你也看到了,對方不僅僅是要?dú)⒛愕B你也是他的目標(biāo),今天晚上你僥幸躲了過去,可之后他一定會想辦法殺你。”
“嘶!!”
這一刻郝召文雙拳緊握,一時之間皺起眉頭來,似乎是在思索著和他們家有仇的人。
雖然說自己父親在村子里的名聲并不好,可最多也就是偷奸耍滑,賭牌喝酒。
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同鄉(xiāng),現(xiàn)在日子都越過越好了,彼此之間沒什么深仇大恨到要?dú)Ψ饺业某潭取?/p>
所以他想了一陣,實(shí)在想不出來究竟是誰。
想到這,郝召文抬頭看向肖染:“哥,我接下來怎么辦,如果對方要?dú)⑽遥摇焙抡傥难鄣琢髀冻錾钌畹目謶帧?/p>
他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瓜,從方才的情況來看,要?dú)⒆约旱娜耍瑯右彩敲媲靶と疽粯樱际悄欠N成為入門者的人。
自己這樣的普通人,甚至都沒有反抗的力量。
哪怕是報警,在缺乏證據(jù)的前提下,怕是警方也未必能找到什么線索。
郝召文迅速理清思路之后,就立刻走到肖染身旁,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就看面前這位肖大哥愿不愿意幫自己。
這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面對郝召文投來求救的目光,肖染沒有回答,只不過也不需要回答了。
肖染抬起頭看向大門外。
眸光所及,只聽門外傳來一陣陣鬼祟的低語聲。
這聲音像是貓?jiān)诮幸粯拥拇潭屑?xì)聽里面還有一陣陣尖銳的笑聲,聽得郝召文一陣頭皮發(fā)麻。
“那是什么東西?”郝召文看向肖染,
肖染卻沒有解釋,只是說道:“回屋去,別出來。”
郝召文不敢遲疑,立刻走進(jìn)屋里去。
等郝召文進(jìn)了屋之后,院子里沒有由來的刮起了一股涼風(fēng)。
原本昏暗的夜色,這一刻變得更黑了。
“來都來了,干嘛這樣藏頭露尾。”
肖染站在院子里,看著周圍隱約可見的影子,開口朝著前方喊道。
隨著肖染的聲音落下,只見大門外,一個枯瘦的身影走出來,來者狗頭人身,身上卻又長滿了青色的毛發(fā)。
看上去非人非鬼,像是妖怪一般的模樣,可在肖染眼里,完全沒有什么好新奇的地方,這就是一具尸體,只不過是被人改造成了這個樣子。
甚至在肖染的眼里,改造的十分失敗,太糙了,自己甚至都能看到皮膚上被縫合后留下的線痕。
這狗頭人,嘴巴張開,里面是一個女人的面孔,眼眶里沒有眼睛,而是有一雙嬰兒般大小的小手,從里面伸出來,掌心張開之后,露出一對眼睛。
“給老子滾!!”
四個字從女人口中吐出來。
肖染聞言也不氣惱,他上下審視了這東西一眼,卻是反問道:“你也是村里的村民吧,不然不會這么著急的趕過來殺人滅口,既然是靈媒師,你應(yīng)該是過了監(jiān)察期,可只要我去報警,公司調(diào)閱一下這一片入門者檔案資料,就不難把你找出來,殺人滅門,嘿嘿,公司怕是不會放過你。”
說完,肖染笑盈盈的看著面前的狗頭女:“現(xiàn)在,你還打算放我走么??”
狗頭女沒有表情,但在背后的操控者明顯遲疑了起來,過了一會才說道:“我不在乎。”
“你放屁!”
肖染翻了翻白眼:“你不在乎,你干嘛這么著急跑來殺人滅口,你可以躲在迷城里去,公司對你通緝可能起不到用途,可現(xiàn)實(shí)里一張紅色通緝令能I跑不了,村里都知道,你是個逃犯,你全家在村里都別想抬起頭,你要是不在乎這個,這時候你早就跑了。”
肖染的老家也是村里的,他太清楚村里的鄙視鏈規(guī)則。
在市里,里子最重要,在鄉(xiāng)里,面子比里子還大。
這不是肖染在刻意貶低什么,而是兩者之間的生存規(guī)則不一樣。
對方如果不在乎,又怎么會用這么隱秘的方法來殺人,說到底,還是在乎的。
被肖染點(diǎn)破了心事,狗頭女身體顫動了幾下,隨即毫無征兆的突然撲向肖染。
見狀肖染本想一刀劈了這玩意,但這時他倒是想到了什么。
索性壓住動手的心思,迅速往后退上兩步,只等著狗頭女撲面而來的一瞬間,迅速拍了拍腰間的【陰兵葫蘆】將六目放出來,擋在自己前面。
六目被肖染放出來后,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看到迎面撲上來的身影,也不由得怪叫一聲;“什么玩意,這么丑?”
說著掄起拳頭朝著前方砸過去。
六目奪舍了老虎的肉身,但卻沒能發(fā)揮出自身應(yīng)有的實(shí)力,但要說對方這狗頭女這樣粗糙的拼接物,那是一點(diǎn)壓力都沒有。
拳頭徑直砸上去,看似普通的拳頭上卻是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火焰,在觸碰到狗頭女的一瞬間,火焰轟然炸開。
“砰!”的一聲悶響,狗頭女頓時被火焰吞沒,僅僅一瞬間被焚燒成灰燼。
“就這??”
看著就這樣輕松解決的狗頭女,六目不由得一陣錯愣,但很快六目就感覺到身后似有一股寒意襲來。
回頭一瞧,就看到肖染瞇著眼,正盯著他。
“壞了。”
看到肖染的眼神,六目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自己這段時間一直是出工不出力的防水,這次是被肖染一下抓了個正著。
“老六啊,你這段時間似乎恢復(fù)的還不錯嘛。”
肖染皮笑肉不笑的和六目開起玩笑來。
六目聞言趕忙借坡下驢的點(diǎn)著頭:“是,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才完全和這具肉身磨合起來了。”
“哦,那就多磨合磨合吧,這位就交給你對付了。”
肖染臉上笑嘻嘻,心里已經(jīng)MNB了,心想:“你之前出工不出力老子就忍了,結(jié)果今天這一試,你丫的藏得這么深,防誰呢??防你爹呢!”
六目心里那個苦,萬萬沒想到肖染這個老六這么賊的,這下再玩出工不出力的那一套,怕是行不通了。
于是只能打起精神,目光掃視了一眼周圍,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影子卻是瞞不過他的法眼。
臉上生出一抹怒意,一肚子的氣,頓時就找到了發(fā)泄的窗口。
“我當(dāng)是什么東西,不過就是一些低級的詛咒罷了,和蝗神那一套比起來,差遠(yuǎn)了。”
說這六目飛身沖出院子,不一會就聽到外面連連傳來一陣尖銳的慘叫聲。
肖染站在院子里,看著接連消失的陰霾,心里卻是捉摸著要不要給六目身上再加點(diǎn)保險才行。
畢竟是儺門的魔神,是和蝗神同級別的東西,若不是被霜妃斬掉了一半的元神,恐怕這家伙在就對自己下手了。
也就是在肖染思索的功夫,一道黑影突然從門后沖出來,一個閃身出現(xiàn)在肖染面前。
肖染回眸瞬間,看清楚襲來的身影,那是一個中年人,大概四十出頭,但身手卻比年輕人還要干凈利索。
手中握著一把奇特的詛咒物,一根沾連這血肉的骨頭,骨頭的一段一顆不知道什么動物的頭骨,口中吐出一道光刃,斬向肖染。
男人眼底像是一縷火苗跳動著,雖然那個尸體邪門的厲害,連續(xù)破了自己幾個邪靈,甚至連自己釋放的衰邪之咒,居然都沒有起到效果。
但只要將其主人擊斃,尸體也會失去了動力。
不管對方是縫尸人、還是接尸人,這個序列本身卻沒有什么強(qiáng)大的戰(zhàn)斗力,一旦被近身,那就是死路一條。
“去死!”
男人手中揮動著光刃,在極短的時間,迅速劈出數(shù)道殘影,快若閃電,勢不可擋。
可當(dāng)男人勢在必得殺向肖染的時候,眸光所及,只看到肖染豎立不動的站在那里就和木樁一樣,一動不動。
“這家伙已經(jīng)被嚇傻了吧!”
男人心底一陣偷笑,然而也就是在這時,他的目光觸及到肖染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時,心尖猛地生出一股無法遏制的恐懼。
那是什么眼神。
無畏?冷漠?甚至是……蔑視??
沒錯,就像是一個成年人,看著一個三歲小孩朝著自己會動拳頭的目光一樣,完全沒有將其放在眼中。
“我是不是錯了?”
這個年頭在男人心間生出的剎那,他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但這個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只見肖染突然上前一步,手掌如電從光刃的縫隙中穿過,竟是一把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五根手指一捏。
“咔!”
一陣鉆心的巨疼感猛地襲來,讓男人身體止不住的猛烈顫抖,甚至手中的光刃也再也握持不住,被肖染的一把奪去。
“你身法不錯,但刀法……連三歲孩子都不如。”
肖染看著手上這把奇特的光刃,不禁開口調(diào)侃道。
雖然有點(diǎn)過于蔑視,但肖染有這個資格去這樣說,刀法如道之后,肖染已然是刀法之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在現(xiàn)實(shí)世界,還是在迷城之中,絕對是頂尖的高手。
而對方的刀法,別說入道,甚至連超凡的邊角都沒有觸碰到,在肖染眼里確實(shí)是上不了臺面,且滿是破綻。
但仔細(xì)想想,這也并不奇怪。
如果不是有【鎮(zhèn)厄令】的特殊能力,僅僅是想要在刀法這一門超凡,普通人就要花費(fèi)多少心血和時間。
面前這個男人在短時間內(nèi)成為D級靈媒師,已經(jīng)是有這足夠強(qiáng)的天賦了。
可若是說,能夠在刀法上也修出門道來,那就有些強(qiáng)人所難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夠通過掠奪的手段,直接獲取人家一輩子一輩子的修行。
“啊!!”
男人被肖染一招奪刀,頓時就明白自己這是一腳踢在鐵板上了,生死關(guān)頭,男人嘴里大吼一聲,胸口裂開一道口子,緊跟著一股邪祟的詛咒之力就從中涌出。
【損身咒】
消耗自身5個靈媒精華。
以自身為中心,輻射周圍半徑五米范圍內(nèi),所有生物為目標(biāo)。
令其瞬間血肉衰老,氣血枯竭,并隨機(jī)爆發(fā)三種以上急病。
持續(xù)時間:30秒
冷卻時間:七天。
(注:使用者在激活該能力之后,隨機(jī)永久性扣除自身5點(diǎn)屬性。)
作為靈媒師,自身都會有一樣壓箱底的詛咒,只是副作用很大,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貿(mào)然使用出來,可一旦使用出來,必然是能夠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男人的果斷和狠辣,讓肖染十分欣賞,自己只是剛剛完成奪刀,男人就立刻爆發(fā)出最強(qiáng)的反擊。
“難怪能夠晉升D級!”
肖染心里稱贊了一聲,可人卻沒有馬上躲開,反而是上前一步,一拳砸在男人的臉上。
“砰!!”
碩大的拳頭,直接將男人砸飛出去,身體重重砸在后面的墻壁上后,一頭摔在地上,半張臉都一下被砸裂開的感覺,讓男人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腦袋,蜷縮成一團(tuán)的抽搐起來。
足足過去了好一陣,才從這個狀態(tài)中緩過神來。
但這時候,原本釋放出來的詛咒之力,也跟著已經(jīng)消失殆盡。
等男人抬起頭,卻見肖染的刀已經(jīng)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神色冷峻的盯著男人:“怎么辦,現(xiàn)在你落在我手上了,我是報警,還是一刀宰了你!”
男人低著頭不說話。
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迎接自己命運(yùn)的時候。
“等一下!”
這時一直趴在門口偷看的郝召文趕忙沖出來,他舉起手電朝著男人一照,雖然男人的臉已經(jīng)腫脹了起來,可郝召文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男人的面孔:“叔??怎么是你??”
郝召文滿臉不可思議。
當(dāng)?shù)弥约焊赣H是被殺時,郝召文腦子里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人,唯獨(dú)沒想到殺自己父親的,居然是自己的親叔,郝尚。
他是自己父親的親弟弟,當(dāng)年郝召文考大學(xué)時,是他在村里給自己捐助了3200塊錢,這件事他一直記得。
雖然他和自己父親關(guān)系不好,可郝召文真的想不到是他要?dú)⒆约焊赣H,還要?dú)⒆约海浚?/p>
“叔,怎么會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呢,你殺了我爹,還要?dú)⑽遥浚繛槭裁窗。俊?/p>
面對自己侄子的質(zhì)問,郝尚一言不發(fā)。
這時候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陸陸續(xù)續(xù)有村民走進(jìn)院子。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們都在旁邊偷偷看著。
肖染見狀,索性也把刀給收了起來。
村長也跟著趕了過來,見到地上腫著臉的郝尚,又一臉茫然的看向已經(jīng)情緒崩潰的郝召文。
趕忙上前詢問,肖染沒說那么詳細(xì),只是一句話概括道:“是他殺了郝老……哦,郝叔叔,然后還想要?dú)⒑抡傥模晃覕r了下來。”
“啥子!!這是真的??”
村長都震驚了,向郝尚追問道。
可見郝尚不說話,一臉頹廢的坐在地上,頓時就紅了臉,上前一腳踹在郝尚的身上:“你瘋了,老孬再不好,也是你親哥,你們都這個年紀(jì)了,你還有什么好記恨的,你啊……你啊!!”
肖染眼看著村長還要繼續(xù)打,趕忙伸手將村長攔了下來。
畢竟這家伙是個靈媒師,萬一急眼了,隨機(jī)帶走幾個人還是做得到的。
“你說,你究竟為什么啊!”
村長喘著粗氣的質(zhì)問道,可郝尚始終不說話。
“我知道!”這時村民里面有人喊了一聲,眾人回頭望去,一個中年人從人群里走出來。
“好像就是上半年吧,他倆在我家飯店吃飯,然后就打起來了,當(dāng)時打的可厲害了,郝老孬把他按在地上,用酒瓶子砸他的頭,要不是我們攔著,指不定死的是誰呢。”
“對對對,有這么的事,還是我送郝尚去醫(yī)院的,這都有半年了吧,這事不提我都忘了。”
幾個村民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半年前的事情,郝尚此刻也抬起頭,兩眼陰沉的盯著郝召文:“你都聽見了吧,是爹先打我的,我差點(diǎn)被他打死,我?guī)瓦^你們家,他這么樣對我,他該死。”
說這,郝尚掙扎著爬起來,看向周圍村民:“當(dāng)年召文考上大學(xué),我拿出攢了半年的錢,三千二,一分錢都沒留,我都給他了,你們都知道啊,那天晚上你爹下死手打我,我頭上被縫了三針。”
眾人聞言,頓時一陣交頭接耳。
就連村長都不禁一陣嘆氣,覺得郝老孬太過分了。
加上郝老孬原本在村里的名聲就不好,現(xiàn)在大家反而覺得這家伙死了也是活該。
郝召文一時神色恍惚,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將目光看向肖染。
但肖染對此也沒什么話說,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wù)事,自己一個外人,這種事情上,最好別隨便摻和進(jìn)去,根本說不清楚。
不過這時肖染卻注意到方才站出來說明情況的老板,則是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只是想說什么,又不愿張嘴。
見狀,肖染心頭一動,走過去:“老板,那天他們打架,有監(jiān)控錄像么?”
“啊?”
老板一怔,見眾人都看過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趕忙說道:“有,有,我手機(jī)里就有。”
“能看看么。”
“可以。”
老板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連接飯店攝像頭的APP,從里面調(diào)出當(dāng)天的錄像,點(diǎn)開后正如老板說的那樣,是郝老孬突然出手,把郝尚踹翻在地上。
郝召文見狀不由得皺起眉頭。
其他村民也跟著指指點(diǎn)點(diǎn)起來。
但視頻繼續(xù)播放,漸漸地,人們的表情就變了。
只見郝尚倒在地上,嘴里還在不停的罵著:“你娃子是個賤種,根本就不是你的娃娃,他現(xiàn)在跑出去也不愿意見你,你死了他都不會回來……”
任憑郝老孬不斷的打,可地上郝尚的嘴就沒停下來過,甚至是越罵越過分。
“他現(xiàn)在外面也是給別人當(dāng)牛做馬的奴才,什么大學(xué)生,和你一樣也是垃圾,他媽當(dāng)年就是個賤貨,生出來野種……”
一時間村民斜眼看向郝尚,卻見郝尚也是一臉呆滯的看著視頻里的畫面,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是這樣罵的,他的記憶里,只記得郝老孬騎在自己身上一直打自己,按著自己的腦袋打,還拿著啤酒瓶砸在自己腦袋上……
視頻并不長,大概就到后面老板帶著人把人拉開時,郝尚頭上流著血,嘴里依舊沒停下的在罵。
“我……”
郝尚的臉憋得通紅,心虛的不敢去看郝召文。
“哎呦,你……作孽啊。”
村長嘆了口氣,別看那郝老孬不務(wù)正業(yè),可村里的都知道,你罵他無所謂,但你不能罵他兒子,郝尚當(dāng)時卻是抓著郝老孬的軟肋去罵,人家怎么能不急眼。
“我……”
郝尚紅著臉,不知道是被肖染打的,還是心里羞愧的,余光看向一旁的郝召文:“召文,我……我……我真的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當(dāng)時這樣罵的,那時候我……”
說著說著,郝尚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捂著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他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公道而已……
不多時,外面閃爍起警燈。
是肖染打的報警電話,電話里肖染特意提了一下對方是靈媒師的身份。
幾位穿著制服的警員走了進(jìn)來,將郝尚戴上手銬。
臨走到門前,郝尚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里大哥的遺照,噗通跪在地上,朝著照片磕了個頭,就被幾位警員帶上了車。
誰也不清楚,坐在車?yán)锏暮律芯烤故鞘裁葱那椤?/p>
如果不是這個視頻,郝尚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覺得,自己有什么錯。
畢竟,人們的記憶里,往往只能記住別人的惡,卻是記不得自己當(dāng)時言語間招來的禍。
“您好,肖先生,歡迎來到成都,這兩天如果有空的話,請到我們那邊補(bǔ)充一個筆錄。”
一名警員走上前,遞給肖染一張名片,上面的地址可不是某某派出所,而是哪都送公司的大樓地址。
“好的,麻煩了。”
肖染接過名片后,對方迅速帶著人離開村子。
其他村民也都跟著搖頭離開。
肖染走到郝召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還能挺得住吧。”
郝召文神色復(fù)雜的看著肖染:“哥,我……還能給我爹做點(diǎn)什么么?”
“可以,陪他說說話吧,他能聽得見。”
“能聽見么?”
“心誠則靈。”
郝召文似是明白了什么,轉(zhuǎn)身走回房去,直到今天看到了這份錄像,郝召文才明白自己這個爹對自己是有多自豪,而自己又是對他有多少虧欠。
只是明白的太晚了一些。
這時肖染回頭看著院子,罵道:“你還打算看多久熱鬧,滾下來。”
隨著肖染話音落下,只見六目從屋頂一躍而下,落在地上,手上還拿著一只吃剩下一半的雞。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肖染。
肖染胳膊勾在六目的脖子上,拉著他就往外面走,肖染一邊走一邊說道:“咱們之間有一筆賬,要好好算算了……”
“賬??我沒欠你什么啊??”
“這個肉身,可是我的好兄弟的,我答應(yīng)要照顧好他一輩子的。”
“這是你兄弟??”六目從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誰把會自己兄弟變成尸奴呢??
可肖染一本正經(jīng)的點(diǎn)著頭:“如假包換的好兄弟,我們是有過命的交情。”
“所以呢?”六目心底已經(jīng)有了一個不好的預(yù)感。
肖染深吸口氣,仰起頭看著天上星月說道:“所以……要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