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
“小!小!小!”
賭場里呼聲不斷,寬大的賭桌上面鋪著細膩柔軟的綢緞,朱紅與金黃交織的花紋,猶如宮廷御用之物。
桌上,骰子的點數時隱時現,在香爐裊裊升起的煙霧中若隱若現。
吆喝聲、叫罵聲、哀嘆聲交織在一起。
“王總管,這個月的賬目您過目。”
賬房拿著賬本走到賭場王總管的面前,翻看最后一頁,直接看這個月的收益。
王總管年紀也就是四十出頭,可卻是這長安城里,跺跺腳都要震一震的大人物。
至少就算是長安城里的權貴,也是不愿招惹他。
一方面是他足夠狠,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在少數。
另一方面王總管是鄒家主子的小舅子,就靠這份關系,便是足以在長安城里手眼通天了。
不過僅僅只是如此,還不足以讓王總管能坐穩這個位置。
即便是有自己姐姐的關系,鄒家里面眼紅自己地位的人可不在少數。
王總管也是靠著過硬的手段和八面玲瓏的心思,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目光掃視了一眼賬目上的數字,王總管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兩年黃災鬧的厲害,鄒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不小的影響。
好在賭場的生意不錯,總是能給自己姐夫分擔不少。
“不錯,明早上給兄弟們發個紅包,一人五兩銀子,人人有份。”
“好嘞!”
賬房先生臉上笑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看著王總管的心情不錯,賬房先生繼續說道:“王爺,待會咱們喝一盅,醉花坊的姑娘可都等著您呢。”
王總管聞言,不由自主的揚起唇角,伸出手指戳了戳賬房的腋窩:“老東西,是你等不及了吧。”
“哈哈哈哈。”
兩人目光相對,不由得咧嘴呲牙的笑起來。
正笑的歡快呢。
“咣!”的一聲作響,院子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這一腳頓時讓原本吵雜的賭坊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回過頭去。
只見門外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唯獨只有一把劍在黑夜中閃動著冷光。
王總管臉色一變,上前兩步,這才看清楚黑夜中一個人影蒙著面站在門外。
見狀,王總管雙手抱拳;“合字上并肩子,一碗水大家端著喝。”(道上的兄弟,是想要來分錢么?)
黑影聞言不語,王總管見狀,眉頭一抖,笑道:“兄弟,這兒是鄒家的產業,大家和氣生財,今天夜高風急沒個準備,這里有二百兩,就當是給兄弟的茶水費了。”
若是換做往日,有人踹門而來,王總管必然是招呼著兄弟把對方剁成肉醬。
可如今不比平日,劍評馬上就要開始了,江湖上三教九流匯聚長安,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總管是愿意花錢免災的。
說著,從袖子里取出一張銀票,遞給身邊的一名侍從,讓人送上去。
侍從接來這筆錢,趕忙一路小跑的走出門。
可就在侍從畢恭畢敬的把手上的銀票遞上前時。
就見黑影手中長劍一晃,下一刻伙計的腦袋,連帶著手中銀票一并被切成兩半。
“混賬,給我殺,弄死他!”
見狀王總管臉色一黑,大吼了一聲,周圍就涌出一行持刀的守衛朝著黑影沖去。
同時王總管身旁的賬房先生更是趕忙把手上如同板磚一樣厚的賬冊塞進自己懷里,快步跑進房間里躲藏起來。
“殺!!”
沖在前面的護衛,手中舉著長刀劈過來,看得出,鄒家對這個賭場的重視程度,就連這些護衛手中的刀,都是價值不菲的精品。
只是肖染手中長劍一動,頓時間,劍走疾風,宛若靈蛇一劍便是貫穿守衛的喉嚨,緊跟著劍鋒一挑,輕輕一點,便是震開劈來的刀鋒,跟著又是一劍將人頭顱切飛出去。
一時間,整個賭場瞬間炸開了鍋。
鮮血噴濺在墻壁上,只見門前的黑影緩緩往前走,手中劍光如電,不等那些守衛沖過來,一劍劈上去,一股銳不可當的劍芒瞬間連人帶刀一并斬成兩半。
肖染沒學過劍法,但這并不妨礙他用劍來殺人。
正所謂一通百通,把李驚奇交手的無名拳法演變成劍法并不困難,而且刀法入道之后,肖染自身就有了特殊的意境。
這股意境籠罩在長劍之上,雖不是入道級的劍法,但要說殺這些守衛,那就是殺雞屠狗一樣簡單。
眼看著此人好似閑庭信步一般,從外面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數十精銳的護衛撲上去,甚至都沒等讓人停下半步,王總管臉上一沉,轉身沖回房間。
不一會就從房中取出自己的兵器,只見這兩武器的形狀也是奇特。
長七尺,一端為錘,錘為橢圓形,此物叫做金瓜錘,也叫做立瓜。
雖造型奇怪,但卻是金吾衛特許的武器,這東西也叫做破甲錘,若是高手使用,一錘下去,對方就算是穿著盔甲,也能擊碎五臟。
而王總管便是鉆營此道的高手,他祖上就是金吾衛,傳下一套混剛錘法,極其霸道。
“小子,拿命來!”
只聽王總管一聲怒吼,手中大錘高舉,一個箭步踩著賭桌飛身躍起。
手中雙錘揮舉過頭頂,一招力劈華山在空氣中發出炸雷般的呼嘯聲。
然而肖染猛地抬起頭,手中的劍唰的一下在王總管的眼前一閃而過。
王總管頓時就感到不好,雙手沉甸甸的分量感,一下就變得輕盈起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上看,便是看到自己的雙手已經跟著兩對瓜錘跟著飛了出去。
同時自己的身體卻也是以一種十分不協調的姿勢往下摔在地上。
唯有自己的腦袋還在半空中隨著沖擊的慣性的向前飛去。
“砰!”的一聲。
只等頭顱落地,王總管才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兩眼死死盯著黑影離去的雙腳,這一刻他好像想到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來及去想,意識就已經隨著黑暗被吞噬掉。
而在旁人眼中,事情就沒有這么復雜了,他們只看到王總管提上了雙瓜錘。
王總管沖了。
王總管跳起來了。
王總管……
死了。
眼瞅著王總管都被一劍給砍掉了腦袋,原本還一副要和肖染拼命護衛,頓時一哄而散,轉身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幅度太大,還是王總管在天有靈,這黑衣人臉上的面紗也在這時候脫落了下來。
見狀,許多賭徒都瞪大了眼睛,心底一陣哀嚎,這下怕是連他們都要遭殃。
果然,肖染愣了幾秒,像是沒想到面紗就這樣掉落下來一樣,讓眾人看的更加清楚這張臉。
隨即,兩眼生出狠辣的神色,舉起手上長劍,開始大開大合殺起來,只見他腳下步伐奇快,動作簡單到了極致。
往前走一步,抬劍、揮劍、下一個。
劍鋒所過,無人生還,一顆顆頭顱被斬下,臉上還帶著驚悚之色。
至于那些賭徒,肖染同樣沒有放過。
或許他們是并不是什么惡人,可賭徒最不值得可憐,殺一個賭徒,往往能讓一家人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殺一人而救全家,就算是如來佛祖來了,也要說一聲功德無量。
一時間,賭坊內慘叫聲不斷,這么大的動靜,負責在外面巡邏的守軍自然也都收到了警報。
附近瞭望樓鼓聲作響,大量的守軍開始快步奔趕過來。
街道上那些原本守軍逐漸匯聚成一股,按照鼓聲的指引,快速以賭場為中心,四周八面的街道,全都給封鎖了起來。
他們身上的的肅殺之氣匯聚成一張天羅地網,籠罩在整個街道上。
在這股肅殺之氣的籠罩之下,什么術法、詛咒物都會受到巨大的干擾。
這也是為什么肖染不打算使用靈衣的原因。
很顯然自己的決定沒錯,長安城終究是王朝首都。
負責巡防的精銳,無論是規模數量,還是戰術、都十分成熟,快速封鎖街道,逐步向內收縮,基本上沒人能逃得出去。
可偏偏肖染就是個例外,他殺的太快了,賭坊內轉眼一大半人被殺的干干凈凈。
他走的也太快了,腳下從大和尚那兒學來的步法,簡直猶如神助。
等這些巡防的精銳,一步步沖進賭坊的時候,眼前已經是一片狼藉,鮮血把整個地面都給染紅了起來。
只是殺人的兇手此時此刻已經不翼而飛。
“救……救命……”
然而尸體里一聲微弱的求救聲響起,等眾人扒開尸體一瞧,是賬房先生。
只見賬房先生胸前已經被血浸透了,胸口被劈開一道極深的傷口。
虧是懷里還揣著一本賬本,幫他格擋下肖染劍鋒,這才能裝死到現在。
看到還有活口,趕來的鄒家等人趕忙攙扶著賬房先生回到房間上藥救命……
隔天次日一早,黃潮才從外面折返回來,剛剛踏足福來客棧的大門,突然這只腳就懸停在門檻上空,眼底流露出一份狐疑的看向自己左右。
隨后突然揮手一甩,一把飛鏢從手中射出,洞穿了角落的那堆雜物。
看著被洞穿的雜物被飛鏢射穿出去,留下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空洞。
“奇怪,難道是我多心了么?”
黃潮看著被洞穿的雜物,心里不免泛起嘀咕,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總覺得時時刻刻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這種感覺在回到客棧之后,尤為強烈,甚至在自己上廁所的時候都有一種感覺,好像是有人在盯著自己的屁股一樣。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黃潮搖了搖頭,這才繼續走進客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