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渺一動不動,跟他較著勁兒。
徐斯禮握著門把,閑散地說:“想不想回去上班?吃完飯,我?guī)湍憬鉀Q你們醫(yī)院那些鬧事的家屬?!?/p>
時知渺轉頭去看他:“你有辦法?”
徐斯禮揚了揚眉:“所以你走不走?”
時知渺遲疑片刻,到底還是跟他走了。
專屬電梯的鏡面人影清晰可見,徐斯禮站在中間,身形修長挺拔,他拿出金絲邊眼鏡戴上,氣質越發(fā)斯文敗類:
“七星級酒店的晚宴,一般人連見識的資格都沒有,我還得哄著你吃,徐太太真是越來越矜貴了?!?/p>
時知渺從鏡面看自己,她今天出門只想跟他去做個檢查,穿著十分休閑,也沒有化妝:
“我是怕我這副樣子丟了徐總的臉,讓人嘲笑徐總帶著個村姑去赴宴。”
徐斯禮頓了一下,然后轉身,饒有興味地看了看她,說:
“原來徐太太對自己也這么不客氣,我還以為只針對我呢,那我心理平衡多了?!?/p>
……什么亂七八糟的?
徐斯禮慢悠悠道:“村姑不至于,哪有這么漂亮的村姑,但確實家常了一些,這副家常的樣子給我看就行了,先帶你去換套衣服吧。”
公司門口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司機下車為他們打開車門。
“……”
怎么忘了他還有司機?
司機24小時待命,完全可以送完他去飯局再回來送她回家。
但算了。
一直躲著也不是個事,如果他真有辦法徹底解決那些鬧事的家屬,以除后患,那更好。
時知渺彎腰上車。
徐斯禮隨后也坐了進來,密閉的空間,使得他身上的柑橘香氣越發(fā)濃郁。
時知渺問了一句:“你身上噴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徐斯禮雙腿交疊,打開平板看郵件,漫不經心地回道:“私人訂制,市面上買不到,你喜歡???我送一瓶給你?!?/p>
原來是私人訂制。
難怪她當初找遍市面上所有柑橘味的香水,都沒有找到他身上這一款。
時知渺將臉別開,看向車窗外,夜里的北城燈光婀娜,她聲音很淡地說:“不喜歡。覺得刺鼻?!?/p>
徐斯禮嗤笑一聲,沒再跟她說話。
也不知道徐斯禮是什么時候交代的司機,總之司機先把他們送去一個私人品牌高定工作室。
工作室的主理人是一個30歲上下,容貌、身材都很有韻味的女人。
“徐少,今天怎么想起來照顧我的生意?”
聲音也很婉轉,像每個字都帶著個鉤子。
徐斯禮自然而然地摟住時知渺的腰:“要帶我太太去參加一個宴會,你這兒有沒有淡粉色或者灰藍色的裙子?”
他不是簡單地將她交給設計師就算了,而是心里有大概的想法。
女人目光落到時知渺的身上,微微一笑:“徐太太穿粉色或藍色確實好看,我這兒剛好有一條新款是粉色的,徐太太看看喜不喜歡?”
時知渺便跟著主理人去了二樓,她拿來那條粉色的裙子為她試穿。
粉色天然給人一種浪漫與溫柔的感覺,抹胸設計突顯出身材曲線,胸口裝飾了鉆石與亮片,燈光下閃閃發(fā)亮,裙子下半部分略顯蓬松,采用多層羽毛的裝飾,行走間輕盈而夢幻。
“看我多有分寸,”
身后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時知渺下意識轉身,裙擺的羽毛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抖了抖。
“什么?”
“看我多有分寸,剛才親你,都是親在裙子可以遮住的地方?!?/p>
……那個主理人還在這里呢!
時知渺低斥一聲:“別亂說?!?/p>
那位主理人一笑,一副見多了大場面的樣子,對時知渺說:“再做個發(fā)型和化個妝吧?!?/p>
徐斯禮的眉毛挑了一下:“居然還沒化妝?沒化妝就這么好看,化了妝得美成什么樣?”
時知渺忍不住:“你是吃錯藥了嗎?”
突然夸她上癮了。
“吃錯藥倒是沒有?!?/p>
徐斯禮微微瞇起眼,半真半假地說,“主要是想把你夸得神志不清,找不著北,我等會兒才好把你賣給別人?!?/p>
時知渺平靜地回道:“那就有勞徐少幫我找個好人家,我的要求不高,比你像個正常人就行?!?/p>
徐斯禮煞有其事:“這個要求還不高???已經篩掉全世界99%以上的男性了?!?/p>
……他還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時知渺懶得跟他說了,跟著主理人坐到化妝臺前。
她掃了眼桌上的化妝品,然后對著鏡子里的主理人說:“你幫我做頭發(fā),我自己化妝就可以。”
也節(jié)省些時間。
主理人笑說:“好的呀?!?/p>
在她們忙碌的時候,徐斯禮一直靠著化妝臺站著,時不時指點一下她的妝容:
“你這眉毛還要畫?。块L得挺均勻的啊。眼線怎么不拉長一點?上次我見著一個人,眼線都快拉到太陽穴了。眼影選藍色吧,大膽前衛(wèi)。口紅選肉桂色吧,跟你身上的衣服搭。”
時知渺受夠他了:“這么有想法,你是經常給薛昭妍還是沈雪化妝嗎?”
“都沒有,只有你。”徐斯禮勾唇,“我是審美好才建議你,你信我?!?/p>
“用不著?!?/p>
徐斯禮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你聽我的,眼影用藍色肯定更好看?!?/p>
看了來電是誰,他皺了一下眉,掛掉。
但是沒過多久,手機又響了起來。
時知渺淡淡道:“你可以去外面接。”
徐斯禮思忖了片刻,還是直起身走出去接聽。
時知渺用唇刷為自己涂上口紅,一邊涂一邊想,不能當她面接的電話,該不會是薛昭妍吧?
身后的主理人忽然開口:“徐太太不記得我了嗎?”
時知渺一愣,看向鏡子里的她:“你是?”
主理人笑說:“當初你和徐少辦婚禮,你那套粉白色的敬酒服就是我設計,當時還因為你……略微圓潤了一點,胸口有點緊,我臨時幫你調整了胸圍。”
時知渺臉上一熱:“原來是你啊,不好意思,我不太記人?!?/p>
“那天我戴著口罩,你不記得也是正常。”
主理人梳理她的頭發(fā),“那天的敬酒服,款式你還喜歡嗎?”
時知渺恍惚了一下。
也才兩年前而已,但她其實有些不記得那個婚禮的細節(jié)了,只記得自己那天非常開心,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很喜歡?!?/p>
“那也是徐少親自定的顏色和款式,就跟你今天這條裙子一樣,他對你,總是有自己的見解,而且每次都是最配你的?!?/p>
時知渺垂下眼:“是嗎,可能是因為他足夠了解女人吧?!?/p>
就像她做多了手術,打開病人的胸腔,手指觸摸到心臟就知道什么情況。
所以外科也有一句話,“最好的心外科醫(yī)生的手指上,都是長著眼睛的”。
熟能生巧,就是如此。
主理人將她的頭發(fā)梳整齊,沒有扎起或者盤著,就那樣披在身后,又給她戴上一個珍珠頭飾,兩側還有幾條垂落的珍珠流蘇。
她將流蘇撥到她的肩膀前:“也有可能是他很喜歡你,所以對你了如指掌呢?!?/p>
主理人拿起眼影,用粉刷蘸了一點藍色,在她的眼皮上暈染開。
“全身上下都是柔和的顏色,眼睛有一點碰撞的色彩,的確更好看,徐太太,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