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實的用料大大加重了甲胄的份量。
放在亞力克包裝內時,陳舟還以為是厚實的亞克力板增添了整件獎勵的重量。
直到將板車推回山下營地,在中心大屋中打開外包裝,從盔甲架上卸下甲胄,放到手里,他才發現這玩意竟然比他想象中沉重得不止一點半點兒。
整套甲胄從頭盔到脛甲,內襯均有兩層防磨的皮革底皮,外部甲片為不銹鋼材質,包邊的絨毛像是天然獸毛,但陳舟分辨不出來是什么動物的毛發。
將所有部件拎在手中,掂量掂量,他感覺這一身甲胄至少有40斤重,甚至可能接近50斤。
甲胄的美學設計可以說非常出彩,但這份重量,可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承擔的。
考慮到鐵浮屠是騎兵,甲胄的分量大部分要由戰馬承受,理解設計師的想法之余,陳舟也基本打消了穿著這套盔甲迎擊土著的心。
別說他只是個稍微強壯些的普通人,就是身經百戰的大將,穿著這身甲胄,也很難完成長時間作戰。
況且土著的木箭木刀用皮甲就可以抵擋,根本犯不上穿這身金屬甲胄,那不是殺雞用牛刀。
更重要的是,這身盔甲穿戴起來殊為不易。
作為一個親手用藤條編織過盔甲,對盔甲還算了解的人,陳舟獨自穿戴這身盔甲都非常吃力,忙活將近半個多小時才披掛整齊。
穿好甲胄后,他的模樣倒是很唬人。
一米八四的身高,披甲后視覺效果能有一米九以上,從上到下盡是黑色,寒光凜凜。
幾乎將整個臉龐都保護起來的面甲,一雙兇狠的眼睛下,是層層摞起宛若佛塔的披膊,寬闊的前胸,厚重的護肩。
再向下,更有漆黑的撼腰和護襠護臀,以及保護小腿的脛甲。
外部盡是防御屬性拉滿的不銹鋼甲片,內部又墊了兩層皮革,如果讓陳舟說一下穿上它的感受,陳舟只能回答——悶!
旱季的島嶼本就炎熱,披甲后陳舟簡直覺得自己被關進了一個鐵籠子中。
頭盔上僅留兩個向外視物的長條狀開孔,他身上承受重量的同時,視野也被壓縮到極致,只能看到正前方和兩側少部分的景象。
這種心理上的沉悶與不透氣的皮革共同構成身與心的雙重沉悶,沒穿上幾分鐘,他就出了一身汗。
“沒想到這玩意還兼具防寒保暖效果,要是在我老家冬天算件好衣裳。
在這兒,還是趁早脫了吧!”
走動了兩步,試著活動活動手腳,充分感受“鐵浮屠”的分量后,陳舟立馬摘下了頭盔,開始卸甲。
……
同在屋內的兩名土著眼睜睜看著陳舟是如何從一個巨人變成身披黑甲的怪物,又看著這個怪物變回熟悉的天神,分外震驚。
“我們身上的這些,和天神的這些,難道是一樣的嗎?”
多多魯摸著自己的衣角,暗自琢磨著。
他想起了昨日天神擊潰敵對部落戰士的場景,想起了回到天神的居所后,天神身上消失的那些裝束,漸漸明白這些東西的道理都是相仿的。
“為什么我們部落不做一些這樣的東西呢?那樣我們就可以一直打勝仗了。”
多多魯想道。
他覺得自己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但現在處于天神的眼皮底下,出于對陳舟的尊崇和畏懼,他沒敢開口說話,只是偷偷拽了拽阿豚的胳膊,然后咧開嘴笑了笑。
“晚上回去的話,我一定要把這些告訴阿豚……”
……
陳舟不知道土著少年的小心思,更不清楚為什么魯濱遜救下的星期五是個話癆,具備充溢的表達**,而他救下的兩個土著就像悶葫蘆,一句話都不跟他說。
他只知道,臭美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還不到十分鐘,穿上甲胄的他就出了一身汗,直到脫下盔甲,被屋門口灌進來的風吹拂,才稍覺涼爽。
“要是不針對這套盔甲做專項訓練,或者送我一匹馬,我恐怕很難穿著它上戰場。”
“嗯……估計只能穿來嚇唬嚇唬人了。”
陳舟很快就給鐵浮屠做了明確的定位,將所有部件原模原樣地掛回盔甲架,他搬出釣魚大禮包,招呼兩名土著,準備帶他們到河邊來頓野餐。
……
三人一狗在陳舟的帶領下,沒多久便來到了小湖旁。
氣候炎熱,只有在水邊才能感到清涼。
把釣箱拎到老地方,打開靠背,陳舟沒急著釣魚——他還沒有魚餌呢。
在附近草叢中隨便捉了幾只蟲子,掛在魚鉤上,他利落地甩鉤,然后便老神在在地往釣箱上一坐,等待起來。
兩名土著還是頭一次見這么稀奇的事,不知道沉進水中的魚鉤和那根長長的釣竿有什么用,便蹲在湖邊觀看。
……
已經釣了少說幾十次魚,對于自己的釣魚技術,陳舟已經產生了一種盲目的自信——
他認為自己多少也算個釣魚高手,在這片資源豐富的水域,永遠都不會空軍。
出發前,他想的是給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土著露一手,迅速釣上來幾條魚讓他們長長見識,再升起火,狠狠地秀一波廚藝,讓他們嘗嘗,什么叫鹽、什么叫辣椒、什么叫蔥什么叫蒜。
但是真到實戰的時候,突發狀況總是令人尷尬。
往常幾分鐘就上鉤的魚,今天釣了接近半個鐘頭都沒動靜。
看著水面上“永不下沉”的浮漂,陳舟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再看湖邊又累又餓的兩個土著少年,蹲在水邊腦袋像小雞啄米,難以控制地往下墜,上眼皮下眼皮幾乎親在一起,馬上就要睡著了。
……
“小小年紀,一點耐心都沒有。”
盡管心里清楚是自己的技術問題,但陳舟的嘴向來很硬,他嘀咕了一句,正想罵今天的魚不識抬舉,便見一直在水面上飄動的浮漂終于猛往下墜。
“來了!”
像是炫耀自己的釣魚技術,陳舟一聲吆喝,差點把湖邊打瞌睡的多多魯和阿豚給嚇得掉進水里。
他倆滿臉驚慌地站起身來,正看到陳舟拎起魚竿。
在那細長的桿子梢,在那肉眼難辨的細線末端,隱約掛著一條極小的生物。
……
“那是什么?”
多多魯瞇起眼睛,還沒看清天神坐在這里到底是為了做什么,便見陳舟手疾眼快地收回魚線,抓住末端掛著的生物丟回了水里。
……
老實講,看到自己垂釣半個小時,釣上來的魚竟然還不到四厘米長,陳舟真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哪怕兩名土著根本不懂釣魚的意義,他自己也沒臉把這條不夠塞牙縫的小玩意穿在木簽上烤著吃。
為了掩飾自己在釣魚方面的失敗,他只能迅速把魚扯下來,丟進水里“毀尸滅跡”。
“奶奶滴,時空管理局今天給我的臉面,全都讓我自己丟出去了。”
在心里恨恨地吐槽了一句,陳舟又自我安慰——
“這條不算,下條一定是巨物!”
……
他這邊發了狠心,鉚足了勁要給自己把臉面掙回來,湖邊的兩個土著倒有一個看清楚了丟進湖中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阿豚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鼓足勇氣拉了拉多多魯的衣角,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天神是不是想要水里的魚?”
多多魯正詫異阿豚開口說話,轉過頭看看垂釣的陳舟,再看看同伴,猶豫著點了點頭。
剛才他雖然沒真切地看到陳舟把什么東西拉了上來,又把什么東西丟進了水里,不過按他對水的理解,應該是在抓魚。
“多多魯,你說,我能不能幫忙?”
阿豚指了指自己的胸脯。
他在部落中自幼潛水,負責在近海捕捉一些魚類,采集一些貝類供族人食用。
在生存的重壓下,他徒手捕魚技藝鍛煉的很是嫻熟,可以說幾分鐘抓一條魚根本不在話下。
而且他在捕魚方面極有天賦,潛水時間也比一般人長,部落中一些成年男子都不如他抓魚抓得多。
經歷過上午的勞作,阿豚已經知曉自己現在可以幫上什么忙,壘砌木石墻那種技術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但抓魚這種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大概猜到陳舟的目的,阿豚卻不敢主動幫忙,生怕哪里做的不對觸怒了天神,這才同多多魯征求意見,或者說,希望多多魯給予他勇氣。
多多魯其實也拿不定主意,他回顧著從昨日開始,與陳舟的相處過程,最終覺得天神是個善良的神,不會因這種事而動怒——
在部落中,捕魚最多的阿豚是常常受到首領或祭司夸獎的,有時候他抓到的魚特別多,首領還會慷慨地分阿豚一條,讓他免吃一頓野果。
幫助天神,怎么看都是有利的事情,就算得不到嘉獎,應該也不會有懲罰。
這樣想著,多多魯壓低聲音,小聲回答。
“阿豚可以試試。”
說罷,他突然想起了阿豚以往捕魚都是**的,便又指了指阿豚身上的衣服。
“這些,天神的,應該拿下去。”
阿豚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開始解扣子脫衣服。
在此過程中,他始終關注著陳舟的動向。
然而陳舟正在專心致志地釣魚,一雙眼睛牢牢地粘在浮漂上,根本沒時間管土著想干什么。
這種不管不顧的態度被阿豚當成了默許。
于是他利落地脫去了衣服和鞋子,光著腳往湖的另一邊走了幾步,宛若一條黑瘦的游魚,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