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初聽得眉頭緊皺,沖著枕風(fēng)使個眼色。
枕風(fēng)也覺得陳嫂過分,上前一把推開房門。
屋子里滾在一起的兩人被嚇了一跳,陳嫂更是松開雪茶的手,驚慌失措地坐起身:“枕風(fēng)姑娘?您怎么回來了?”
枕風(fēng)緊繃著臉:“你們在做什么?陳嫂你怎么還不回你的住處?”
陳嫂重新恢復(fù)了臉上的自然:“李媽今兒回鄉(xiāng)下了,雪茶膽子小,讓我留下來陪她一會兒。”
“府里有府里的規(guī)矩,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自作主張留宿,這若是教二夫人知道,是要責(zé)罵的。
再說雪茶這丫頭年紀還小,又單純,有些笑話當著她的面還是注意些的好。別把這個孩子帶壞了。”
雪茶忙不迭地替陳嫂辯解:“陳嫂沒說什么,就是跟我講西廂記來著。我以前在戲樓看過一點。”
“戲樓里的自然都是能見光的,你見誰家閨中姑娘偷著看西廂?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也壞了咱小姐的名聲。”
陳嫂忙討好地笑:“我在村子里粗野習(xí)慣了,平日一群成了親的婦人坐在一處,什么過分的笑話都敢開,男人打跟前路過,褲子都敢扒一層。不知道這深宅里這么多的規(guī)矩。
日后我一定注意,再不跟雪茶亂講了。”
枕風(fēng)見她說話極誠懇,也不再咄咄逼人。
“主要是這宅子里,盯著我家小姐的人多,大家行事要謹慎,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好了小姐回來了,趕緊出來,去廚房打點熱水,給小姐洗漱。”
她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陳嫂也訕訕地穿上衣裳:“小姐終于回來了?簡直太好了。”。
雪茶心底里有些不悅,覺得枕風(fēng)未免小題大做,多管閑事。
但聽聞靜初回府,也十分高興,立即起來,幫著收拾。
靜初沐浴過后,通體舒暢,美滋滋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前去給白老太爺與白陳氏請安。
白陳氏自然沒給什么好臉色。
回到辛夷院,靜初閑下來,突然想起昨日池宴清所說的,要送自己的大禮。
走到廊檐之下,抬起指尖,逗弄著鸚鵡:“小白癡。”
鸚鵡瞪著烏溜溜的眼睛,歪著腦袋望著她。
幾天不見,倒像是陌生了。竟然不罵人了?
靜初提了提鼻子,又重復(fù)了一句:“小白癡。”
鸚鵡晃了晃,冷不丁開口:“香一個!”
靜初一愣:“你說什么?”
“香一個!香香嘴兒!”
竟然學(xué)會調(diào)戲自己了?
這流氓腔調(diào),跟它原來的主子一模一樣!
可是,池宴清什么時候教的?以前它從來不會說的。
靜初心里微動,沖著宿月招招手:
“宿月,你來。”
宿月跟在她身后,進了房間:“怎么了,小姐?”
靜初眉尖微蹙:“你去找李媽,打聽打聽我們不在的這一段時間,陳嫂與雪茶是不是走動得特別近?兩人有沒有什么反常之處?”
宿月不解:“小姐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那只鸚鵡突然學(xué)會了一句新話,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教的,還是偷偷學(xué)的。這話若是被別人聽到了,怕是不好。”
宿月聽了,也心中一沉。
她雖說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也知道這三個字委實輕浮,有損女兒家的清譽。
立即找到剛回辛夷院的李媽,將此事與她說了。
李媽與陳嫂關(guān)系不錯,但涉及靜初清譽的事情,她也半點馬虎不得。
她仔細回憶道:“這些時日小姐不在,我們幾個也沒有多少事情做,我偶爾會不在院子里。
陳嫂與雪茶丫頭的確關(guān)系比較親近,陳嫂每天都待到很晚才回去休息。
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常待在屋子里做點縫縫補補的活計。她們兩人就待在廊檐下面,說說笑笑。”
“那雪茶也沒有跟你說過什么嗎?”
“這兩日雪茶那丫頭的確跟著陳嫂學(xué)了點不正經(jīng)的粗話。
有兩次跟我說話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冒出來,被我呵斥了兩句。
我就覺得這陳嫂許是在鄉(xiāng)野里,粗俗習(xí)慣了,壓根沒往心里去。
日后我得叮囑她,當著雪茶的面,收斂一些,別帶壞了這個小丫頭。”
宿月正色道:“假如她只是野蠻粗俗一些,也就罷了。我就怕她,再做出別的出格的事情。”
“她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什么?宿月姑娘你未免太多心了吧?”
李媽有些不悅。
自己好歹也這大年紀的人了,什么不懂?她一個小丫頭對自己說教什么?
宿月也覺察到了李媽的情緒,忙和緩了語氣:“并非我多事,而是關(guān)乎小姐的事情,我一星半點都不敢懈怠。
穩(wěn)妥起見,我覺得我們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雪茶的好。”
李媽絲毫不以為意:“大驚小怪。這陳嫂的人品我們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你這樣說,怕是要壞了這院子里大家伙的關(guān)系,讓我們憑空生出芥蒂與隔閡來。
大家都是女人,在一起做事的,何必相互為難呢?”
宿月見勸說不動,反而被李媽誤會說教,便親自去找雪茶,給雪茶送了一包話梅干。
先是跟她聊了幾句在防疫所的事情,然后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雪茶,你知道啥叫香香嘴兒不?”
雪茶的小臉瞬間微紅:“宿月姐姐你聽誰說的?”
“陳嫂啊,她跟我講的。”
雪茶瞪圓了眼睛:“陳嫂也讓你跟她香香嘴兒了?”
宿月心里一震:“你說什么?”
雪茶一愣。
宿月覺察到自己過于激動,不悅地問:“她竟然跟你也這樣說?太過分了。上次跟我說這些不正經(jīng)的話,被我一通好罵!”
雪茶點頭:“簡直羞死人了,我不理她,她就一直沒皮沒臉地纏著我。”
“她是不是也老對你動手動腳,說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雪茶單純,絲毫沒有覺察出宿月在故意試探她。
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是呢,她還給我講,許多大戶人家里,那些嬌妻美妾,經(jīng)常獨守空房,于是耐不住寂寞,跟自己的陪嫁丫鬟做那種羞人的事情。
還說那叫什么磨鏡,要學(xué)給我瞧,把我嚇得不行。”
宿月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正色詢問:“那她有沒有動過你?強迫你跟她做那種不正經(jīng)的事情?”
雪茶搖頭:“當然沒有,李媽告誡我說,女孩子要自愛。那樣的事情成何體統(tǒng)?”
宿月頓時長舒了一口氣,一本正經(jīng)地道:“你這樣做就對了。姐姐告訴你,以后千萬遠離陳嫂這種人。她這分明是不懷好意!會毀了你一輩子的。”
雪茶磕磕巴巴地道:“哪有這么嚴重?陳嫂不過是喜歡說笑,沒有分寸而已。”
“這不是說笑!你個傻丫頭,這是耍流氓!就算她是女人,也是懷揣著一顆淫邪之心,想要玩弄你。你可長點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