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清嗤之以鼻:“是嗎?白大小姐也誤會本世子了。我是覺得,靜初一走,這疫所的災(zāi)民怕是就無人醫(yī)治了。”
白靜姝看一眼一旁的沈慕舟:“疫所有我兩個哥哥坐鎮(zhèn),我從旁協(xié)助,如今疫情已經(jīng)得到了控制。怎么會無人醫(yī)治呢?”
池宴清“啪”地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我竟然忘了,白大小姐也精于醫(yī)術(shù),最開始就是你幫災(zāi)民義診施藥呢。”
白景安忙夸贊道:“靜姝雖然學(xué)醫(yī)不久,但是天資聰慧過人,醫(yī)術(shù)在靜初之上。”
池宴清又驚又喜:“我正發(fā)愁,靜初生病,那些重癥區(qū)的病人無人照顧。
既然白大小姐醫(yī)術(shù)如此精絕,那我便放心了。相信白大小姐妙手仁心,一定不會置之不顧吧?”
白靜姝一噎。
她不懂,不會,更不想去!去了怕是就露餡兒了。
白景安一時間也拒絕不是,答應(yīng)也不是。
池宴清挑眉:“怎么?白大小姐莫非做不來?”
白靜姝一咬牙:“當(dāng)然可以。”
“那就請吧。靜初這里有宿月枕風(fēng)兩丫頭照顧,白大小姐不必?fù)?dān)心。”
白靜姝知道重癥區(qū)的差事有多辛苦,而且一想到里面令人作嘔的氣味,她都覺得發(fā)憷。
可池宴清趕鴨子一般,讓她騎虎難下,只能央求地望向白景安。
白景安懂她的心思,立即出聲勸說道:“靜姝雖說醫(yī)術(shù)好,但畢竟經(jīng)驗不如靜初。我覺得,靜初還是留下來吧。”
白老太爺已經(jīng)從白景泰口中得知來龍去脈,氣得額頭青筋直跳。
憤恨白景安不爭氣,將自己的勸告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
將他叫到一旁,好一通訓(xùn)斥。
“祖父跟你說過多少遍,對靜初好一點!她雖說不是你的親妹妹,但這近二十年的朝夕相處,難道就沒有一點的兄妹情分?你這樣傷她,日后她還怎么助你一臂之力?”
白景安心有不忿:“孫兒不明白,祖父你為何這樣偏愛她,總是口口聲聲說白家日后就靠她了!難道孫兒在您眼中就這么不成器?
是,她的確學(xué)會了鬼門十三針,那又怎樣?是孫兒學(xué)不會嗎?您壓根都不教!反倒將一身醫(yī)術(shù)全都傳授給這個來歷不明的野種!”
白老太爺氣得渾身發(fā)抖,手顫抖得厲害,嘴皮子都在哆嗦。
“這就是你處處容不下她的原因?”
“是!”白景安承認(rèn):“本來,她九死一生從香河返回上京,我心有虧欠,也想對她好一點。
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在她面前,我簡直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笑話!她令我覺得恥辱,感到威脅!我要在您面前證明,沒有她白靜初,我一樣可以振興白家!”
強(qiáng)烈的妒火令白景安的語氣很沉,也帶著尖銳。
白老太爺想要訓(xùn)斥的話卡在了喉嚨里,臉上透著蒼白與無力。
這就是報應(yīng)啊。
他顫抖著聲音,“呵呵”苦笑:“那祖父就不怕告訴你,我交給你的治療瘟疫的藥方,就是靜初研究出來的!
若是沒有靜初,你也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參透鬼門十三針。你拿什么振興白家?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沈慕舟的帳篷。
靜初從昏睡中醒過來,天色已經(jīng)昏暗。帳篷里一燈如豆。
她還未睜眼,就提著鼻子聞了聞:“好香啊。”
耳畔有人嗤笑:“果然是吃貨,叫半天都不醒,珍饈齋的點心剛買回來,就立即睜眼了。”
纖長的眼睫顫了顫,白靜初緩緩睜開惺忪眸子,嗓音有些沙啞:“好餓。”
池宴清手里拿著珍饈齋剛烤出來的牛肉火燒,吃得津津有味。
牛肉胡椒的香氣彌漫了整個帳篷。
靜初吞咽下口水,一副貪饞的模樣:“我也想吃。”
“這里沒有外人,不用裝了。”
“我真饞啊。”靜初的聲音有些哀怨:“連著吃了好幾天的白粥,肚子都空了。”
池宴清燒餅咬了一半,一張口,噴出酥脆的渣子來,忙掩住了嘴:“白景安他們每天都有小灶,你為什么要吃白粥?”
靜初給他翻了一個白眼:“廢話。”
要不是沈慕舟有交代,自己白粥青菜都吃不上。
池宴清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可是,他們說病人最好是吃粥,所以我命人給你特意煮了一鍋白粥。”
靜初眼巴巴地緊盯著他手里的燒餅,透著可憐:“就吃一點。”
池宴清無法拒絕,起身去拎身后的食盒:“怕了你,喏,本世子叫人買了好幾種,挑點松軟好消化的吃。”
“這是哪兒?”靜初掙扎著坐起身,身下的被褥干凈而又清爽,帶著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
“沈慕舟的,”池宴清直呼名諱:“他被我趕走了,你今兒就安心在這住著,別回你那豬窩帳篷了。偶爾,我也可以不介意。”
靜初暗中撇了撇嘴。
池宴清打開食盒的蓋子,不耐煩地?fù)]揮手:“起開!老子忍了你很久了。”
一只蜜蜂“嗡嗡”地在帳篷里盤旋,在池宴清身邊揮之不去。
靜初心中一動。
都天黑了,怎么還會有蜜蜂?
莫非,他身上也有迷蝶香?
食盒打開,帳篷里充斥的,都是點心香甜的味道。
這令白靜初壓根無法分辨池宴清身上的氣味。
蜜蜂朝著靜初的方向飛過來。
為了驗證自己的懷疑,靜初驚呼一聲,朝著池宴清身邊湊了湊,裝作驚慌失措,把臉埋在他的身側(cè),深吸一口氣。
的確是迷蝶香的味道,雖說極清淺,若有若無。
該不會,秦長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jī)會接近二皇子,于是將迷蝶香的氣味,傳給了池宴清?
兩人見過面?
論身份,池宴清其實比二皇子更合適背鍋,因為,宿月枕風(fēng)二人就是以池宴清的名義,送進(jìn)白府的。
薛家很容易就能相信,池宴清與王不留行之間,存在著牽扯。
可太熟了,又虧欠著他的人情,靜初都不好意思下手。
現(xiàn)如今,只能將錯就錯了。
池宴清對于靜初突然的投懷送抱,頗有一點不自在。
他冷不丁出手,屈指一彈,那只蜜蜂就被他直接彈飛到了帳頂之上。
然后輕咳一聲:“某些人殺人剖心都不眨眼睛,還能怕一只小飛蟲?你這突然主動投懷送抱,本世子都受寵若驚了。”
靜初一把推開他:“自己一身毛,瞧誰都是妖。我可不像某些招蜂引蝶的人,喜歡占人便宜。”
池宴清遞給她兩塊點心,懊悔地咂摸咂摸嘴:“言之有理,你昏睡這么久,我的確該趁機(jī)占點便宜的。”
靜初接過點心:“你該不會一直守著我呢吧?”
池宴清沒好氣地道:“廢話,你欠我那么多銀子沒還呢。我當(dāng)然得守著你。差點以為就人死債消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不過欠你點銀子,就這樣咒我。這陣子的確是沒顧上,晚點我會差人送去侯府。”
“我是多盼著你虧了本錢還不上,到時候賣身抵債。雖說,你不值這些銀子。”
“不好意思,讓宴世子您失望了,我非但收回了本錢,還小賺一筆。”
池宴清眨了眨眼睛:“該不會,薛家人囤積錯了藥材之事,是你從背后使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