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二十三年六月初四,子時三刻。
京師越王府內,百盞長明燈在夜風中搖曳,將素白帷幔映得忽明忽暗。
徐聞平靜地躺在紫檀木榻上,銀發如雪,面容安詳。
上百名徐氏子孫跪在榻前,淚水無聲地滑過面頰。
徐聞凝神片刻,目光緩緩掃過跪下的子孫們,開口道:“爾等等皆為我之親骨肉,承載我徐家基業,今我臨終之際,有一事,必當耳提面命。”
他略作停頓,語氣沉痛:“大明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乃數代先帝之功,爾等繼承家業,必當謹守國法,勿有謀逆之心。”
“若欲開疆拓土,則征伐外域,數萬里之外的歐羅巴、新大陸之地,皆可去拓展,莫要因一己之欲,反叛大明之盛世,毀了這片百姓安樂之土。”
話音未落,滿堂寂然,所有人皆低頭恭敬不已。
徐聞面色微動,似是在回顧一生榮華富貴,又似在悼念未來的盛世江山:“國運常穩,百姓安樂,是為吾之愿。”
言畢,徐聞長長舒了口氣,面帶微笑,安然閉目。
一切寂靜,只有風,帶著陣陣輕微的哀鳴,穿過王府長廊,久久不散。
成化二十三年六月初四,歷經洪武、建文、永樂、洪熙、宣德、正統、景泰、天順、成化九朝的越王徐聞,于京師王府溘然長逝,享壽整整百歲!
百年江山如畫,一代經天緯地之才,歷經九朝風云變幻,終在這靜謐的夏夜畫上了生命的句點。
寅時初,九聲喪鐘從越王府方向傳來,渾厚的聲浪震蕩著京師的每一個角落。
“咚!”
第一聲鐘響時,正陽門外的早市商販紛紛停下交易,面面相覷。
"咚!"
第二聲鐘響回蕩在國子監上空,苦讀的學子們紛紛擱下筆墨,驚疑不定地望向窗外。
當第九聲鐘響余韻未消,整座京城已陷入詭異的寂靜。
紫禁城,乾清宮。
司禮監掌印太監雙手顫抖地捧著一封墨跡未干的遺折,撲通一聲跪倒在龍案前:
“陛......陛下.......越王府急報......老王爺.......薨了......."
“什么?!”
成化帝手中的朱筆"啪嗒"墜地,在御毯上濺開一道刺目的紅痕。
他猛地站起,龍袍帶翻了案上的茶盞,滾燙的茶水浸透了那封遺折。
當顫抖的手指展開濕透的絹帛,徐聞力透紙背的十六字遺言赫然在目:“國運常穩,百姓安樂,子孫遠拓,莫擾中原。”
字跡雖略顯虛浮,卻仍透著那股熟悉的剛勁。
“相父...何忍棄朕而去.......”
成化帝剛毅的面容瞬間崩塌,兩行熱淚劃過常年緊繃的帝王威儀。
這位統御四海二十余載的鐵血帝王,竟在滿朝太監宮女面前泣不成聲。
越王的駕崩,猶如驚雷驟起,震動了整個大明國土。
當傳來越王薨逝的消息時,京師一片寂靜,隨即,哀痛的哭聲不絕于耳。
越王一生忠誠于國,身為帝國的定海神針,他的離世,無疑是大明失去了最堅實的支柱。
那一日,京師全城都仿佛失去了生氣,街頭巷尾,百姓們淚流滿面,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悲傷。
"沒有越王爺,哪有咱們今天的好日子!"
茶館里,幾個老人邊抹眼淚邊絮叨。
柜臺后,掌柜正將徐聞的畫像懸掛在祖宗牌位旁,焚香叩拜。
這樣的場景在京畿各州縣同時上演。
在松江府,船廠工人們停工三日,集資修建"越王祠";
在漠北,老兵們自發組織起來,要為"老王爺"守靈;
就連遠在澳洲的農莊里,農戶們都在庭院中設起簡易香案。
在這滿目悲痛的日子里,朝堂內外,都為之動容。
所有人都感受到失去越王后的空虛。
徐聞自洪武年間入仕,歷經九朝,輔佐朝政,曾兩度廢立帝王,穩住國運。
他一生的貢獻,早已超越了單純的權力與地位,成為了大明江山的根基。
國喪期間,舉國哀痛,百官深感失落,許多人不禁自發前往越王府,前來悼念這位為國捧心的老臣。
哭聲遍地,痛徹心扉,整個京師仿佛陷入無盡的悲傷。
百姓們淚流滿面,懷念那位為大明所奉獻的一生,猶如懷念親父。
大殮之日。
當六十四名錦衣衛抬著金絲楠木棺槨走出越王府時,沿途跪滿了披麻戴孝的百姓。
紙錢如雪片般飛舞,哀哭聲震天動地。
令人稱奇的是,明明正值酷暑,棺槨所過之處卻總有陰云遮日,涼風習習。
"天亦悲泣啊!"翰林學士王鏊在日記中寫道,"萬民縞素,如喪考妣。昔周公薨而天下雨,今越王逝而風云變色,豈非天意?"
最震撼的一幕發生在靈柩行至大明門時。
守門的金吾衛將士突然全體卸甲,將兵器倒插在地,行最隆重的"折戟禮"。
這是軍中祭奠統帥的最高禮儀,自太宗靖難后從未出現。
成化帝聞訊,非但不罪,反而下旨褒獎。
六月十五,成化帝親臨太廟致祭。
“相父一生忠誠大明,輔佐我朝,平定亂世,立下赫赫戰功,今朕失去一位國之棟梁,實為大明之大損失。”
說著,這位素以剛毅著稱的帝王,雙目中再度泛起淚光。
隨行官員無不震撼,他們從未見過皇帝如此失態。
七月初七,越王徐聞葬入天壽山長陵一側的越王陵,安息于此,與永樂大帝為鄰,成為君臣千古美談。
朝中一位老臣,淚如泉涌,悲痛欲絕,跪倒在地,幾乎暈厥。
下葬時發生奇事:一對白鶴自西北飛來,繞陵三周后長鳴而去。
欽天監奏稱此乃"忠魂化鶴"之兆,成化帝遂命畫師繪《雙鶴繞陵圖》懸于奉先殿。
隨著陵墓石門緩緩關閉,意味著大明的一個時代的終結。
百年風雨,幾度風云變幻,但越王徐聞所立之功業,必將長存于史冊,永遠銘刻在這片土地上,成為不朽的傳奇!
自此,大明百姓有了新的習俗:每年六月初四,家家戶戶都會在門前灑一杯水酒,祭奠那位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越王爺爺"。
次年,成化帝命史官修史,將越王徐聞破例編入帝王本紀中。
越王徐聞、字云升,才智過人,志氣凌云,生于洪武十二年東昌清平,時逢家道中落,父母早逝,肩負家國之重擔。
然天命不負,機緣天成,彼年十七,時逢洪武二十九年,赴山東鄉試,披荊斬棘,一舉中舉,為山東鄉試解元,初試鋒芒,少年成名,風頭無兩。
其才俊之氣,初現即已震動百里,齊魯名士均為之側目。
翌年,洪武三十年,徐聞參加會試,才情更勝,直上青云。
殿試時,得太祖高皇帝親自欽點,封探花,揚名天下,入翰林院為官,步入朝廷,自此入仕。
豈料,雖得朝廷青睞,徐聞心知朝中朽官**,勛貴橫行,于是大膽舉報,揭發勛貴修渠貪污,魚肉百姓,官場腐化,直言不諱。
此舉為百官震驚,但徐聞直視權貴,敢言不阿。
因其剛直不阿,勇敢直言,開罪大臣,也因此受太祖高皇帝賞識,連升六級,任都察院右僉御史,監督百官,屢次替民除害,風頭更勁。
然建文年間,朱允炆削藩削權,欲消除宗室藩王之勢,徐聞因其剛烈言辭,當眾直言新帝不得人心,政策多有失誤。
此一番言辭,使得徐聞遭遇朝廷忌憚,被貶至北平府大興縣知縣,實乃典型之“忠臣遭謗,孤臣被貶”。
其時,太宗文皇帝為燕王,逐漸崛起,暗流涌動,欲圖靖難之計。
徐聞雖被貶職,卻并不低頭,其實心懷家國之憂,知天命已至。
太宗文皇帝知徐聞之智謀,欲拉攏之,于是邀請其投效。
在靖難之戰中,徐聞果敢挺身而出,投筆從戎,成為太宗心腹謀士,任北平府大后方之重職,掌控北平防線,策馬出征,指點江山,成為靖難軍中的第一文臣。
靖難時期,徐聞屢立奇功,尤以白溝河救駕為最。
太宗遭遇險情,徐聞策劃巧妙,兵不血刃,未動一兵一卒,便拿下濟南、東昌,徹底扭轉局勢,為燕王穩固了北方根基,立下赫赫戰功,贏得了整個朝廷的信任。
此后論功行賞,太宗皇帝授封徐聞為奉天靖難守正文臣,封為越國公、特進光祿大夫、柱國,賜丹書鐵券,世襲罔替。
至永樂朝,徐聞大權在握,官至兵部尚書,兼領東宮詹事府詹事,輔佐太子朱高熾及漢王朱高煦,教導他們治國理政。
其為人嚴謹,禮法嚴明,深得皇帝與太子的親近與敬重。
此時的徐聞,已是大明江山中的定海神針,一人之力,安穩天下。
不僅如此,徐聞深得太宗寵信,得以佩戴免死金牌,尚方寶劍,劍履上殿,風頭更勁,威名震動四方。
洪熙年間,徐聞受封太師,權勢如日中天,朝堂內外,皆以其為衡量之標準。
宣德朝,朝廷風云突變,漢王之亂起,徐聞隨宣宗皇帝御駕親征,一戰而定,俘漢王,安邦定國,受封越王。
此后十年,君臣同心,開疆拓土,定中南六省,坐擁萬里池塘。
宣德十年,宣宗皇帝駕崩,臨終托孤徐聞,命太子朱祁鎮下跪稱“相父”,深得皇帝托孤之重。
在此時,越王身居內閣首輔,攝政輔佐幼主,威望已至巔峰,廟號權重,政權穩定。
然正統三年,越王突感心力交瘁,身體日漸衰弱,決定辭官隱退,盡享天年。
時至土木堡之變,越王再度出山,力挽狂瀾,廢立皇帝,輔佐新帝。
雖年已高,依然智勇雙全,掌控大明江山的脈絡。
景泰帝駕崩后,越王二廢皇帝,承立成化帝上位,確保了大明朝的延續與江山的穩固。
越王一生智勇兼備,運籌帷幄,權傾朝野,風雨百年,江山如夢,數次起伏之間,始終屹立不倒,堪稱大明定海神針。
他不僅是朝廷的支柱,亦是大明百姓心中的英雄。
其足跡遍布大明山河,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印在這片大地之上。
大明的江山,因越王而更加穩固。
.......
經翰林院屢屢潤筆,定下終版《越王本紀》:
越忠武王徐聞,字云升,東昌清平人。
洪武十二年生于書香門第,少孤,家道中落,然天資穎異,志存高遠。
年十七,舉山東鄉試第一,名動齊魯。
翌年,登洪武三十年進士第,太祖親擢為探花,授翰林院編修。
王初入仕,即展錚錚風骨。
時勛貴貪瀆,魚肉百姓,王獨抗疏劾之,雖觸怒權貴,反得太祖嘉許,超遷都察院右僉都御史。
建文初,因直諫削藩之失,貶大興知縣。然禍兮福所倚,遂與太宗潛邸結緣。
靖難之役,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白溝河之役,巧施妙計,救太宗于危難;濟南、東昌之捷,兵不血刃而定乾坤。
太宗嘗嘆:“朕得天下,半賴徐卿。”
永樂初,拜兵部尚書兼詹事府詹事,輔翼兩宮,定鼎之功,冠絕群臣。
歷洪熙、宣德兩朝,王位極人臣。
宣德間平定漢王之亂,封越王,賜丹書鐵券。
宣宗崩,受遺詔輔政,幼主祁鎮尊為"相父",開大明權臣攝政之先河。
土木之變,王以耄耋之年再度臨朝,定策易主,扶立景泰。
及景泰崩,復定大計,立今上成化帝。
王歷仕九朝,三定社稷,五扶新君。
其智若淵渟岳峙,其忠似日月經天。晚年手書"國運常穩,百姓安樂"八字,可謂畢生寫照。
成化二十三年薨,享年百歲。
帝輟朝十日,破例以親王禮葬天壽山,配享太廟。
史臣曰:明興以來,人臣勛德之盛,未有如越王者。觀其扶危定傾,再造社稷,雖伊尹、霍光,何以過焉?然終其身恪守臣節,子孫世守海外,不預中朝,尤見深謀遠慮。誠所謂"社稷之臣,邦家之光"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