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往里走，邊走邊打聽誰家孩子的蛋被割了。沒多會兒功夫，就找到了那戶人家。要說看熱鬧的人還真多，一個農戶莊院竟然聚集了幾百人。

李貴才在張集有一個表哥也在現場，他領著李貴才走進了那戶人家的院子，指著一個40多歲的男子說，就是他兒子的蛋被割了。

李貴才問孩子在哪里，似乎不親眼見到孩子的褲襠，很不甘心。

老表長嘆一口氣，說：“還在醫院，孩子的媽在醫院陪著。”

李貴才說：“那大家都堵在這里干什么？為什么不去醫院？”

老表說：“醫院不讓大家進。”

李貴才問：“老表，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問清楚，李貴才回到村子里沒辦法向大家交代。講一個不清不楚的故事，不是他李貴才做事的風格，要經得住刨根問底。

老表將李貴才拉到一邊，悄悄說：“被割蛋的小孩兒叫毛毛，那天是白天，大人們都下地去割草了，毛毛一個人在家，突然哭天搶地，隔壁的小孩看到滿地是血就往田里跑，找到了毛毛的爸爸，說毛毛受傷了。一家人回到家里，看到孩子光著屁股，老二還在，蛋蛋不見了。”

李貴才問：“是誰割的？”

貴才老表神秘兮兮地說：“不是被割的，是被僵尸咬掉的。”

李貴才很吃驚，說：“大白天，哪有僵尸？”

“亂葬崗躺著的還少？”

“怎么不火化掉？”

“天天都有人餓死，河堰的樹都砍了也不夠燒啊！”

爺爺在一旁聽得真切，沒有言語。

李貴才和老表聊完之后，拉著爺爺說要一起去捉僵尸，別看李貴才已經餓了三年，但精神頭一點都不差。爺爺悄悄和奶奶學了一些捉鬼的技術，也想露一手，和李貴才一拍即合，老表聽說爺爺和李貴才要去捉鬼，非常興奮，抓著李貴才的手，說什么也要一起去。

要說抓僵尸，手上還是要有一把桃木劍。老表帶著李貴才和爺爺到村子后面找到了一棵桃樹，老表砍掉一根樹枝交給爺爺，爺爺拿著樹枝有模有樣地做了一把桃木劍。桃木劍做好，爺爺三人趕著驢車跑到了陳村。陳村附近一馬平川，沒有地方可以藏人，村外早就聚滿了人。一打聽，都說見過僵尸，就是跑得太快，沒有抓到。

當時天已經快黑了，路上到處是手電筒。寬闊的馬路上到處是青壯年小伙，手里帶上的家伙也不一樣，有的還帶的還拿出了鳥銃。看陣容，別說是僵尸，就算有老虎來了，恐怕都會躲著走。

李貴才找到了一把糞叉，老表找到了一根鐵管，只有爺爺氣定神閑。

“大龍湖上有僵尸！大龍湖上有僵尸！”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整條馬路突然躁動起來。

“抓僵尸啦！”

李貴才問老表：“大龍湖在哪里？”

老表說：“別管在哪，別人往哪里去，咱們就往哪里去。”

“說得有道理！”

爺爺、李貴才、老表三人跟著大隊人馬一路往西，整條道上全是人和手電筒，場面快趕上三大戰役了。

李貴才眉飛色舞地說：“太熱鬧了，長德，咱們這趟沒白來！”

爺爺對這個場面也很滿意，除了公社，還沒有誰有這么大的號召力。

老表更是興奮：“貴才，這回咱們爭取抓個活的玩玩！”

爺爺有些無語，問：“老表想怎么玩？”

老表嘿嘿一笑，說：“裝籠子里，早晚給塊肉，等到逢集人多的時候，拉到斗狗場跟狼狗干一家伙！”

李貴才不高興了，說：“你有肉給我吃啊，給什么僵尸！”

老表說：“我也就是過過嘴癮，實話告訴你，今天我就喝了半碗小米粥。”

李貴才立馬同情起來，說：“老表，你跑慢點，別餓暈了。”

爺爺和李貴才出門的時候，身上是帶了紅薯干的，只要支上鍋，放點水一煮，那就能吃。聽老表說得這么可憐，爺爺馬上掏出兩塊紅薯干，老表接過紅薯干，雙眼冒出感激的神情，慢慢咀嚼起來。紅薯干硬得像石頭，可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老表的上下牙反復咬合下，終于咬成粉末，咽了下去。

“咦，老表，你頭上怎么冒煙了。”

老表沒有說謊，他確實餓了很久，兩塊紅薯干下肚，竟然頭上冒出了熱氣。

“謝謝長德哥！紅薯干，管用！”

爺爺聽他這么說，馬上又掏出兩塊塞到他手里，老表不舍得吃，裝進了口袋里。

一行人跑出了十幾里地，來到了一片大湖邊上，湖邊人山人海，望不到盡頭，簡直前所未見。

“看到僵尸了嗎？看到僵尸了嗎？”李貴才和老表逢人就問。

“別急！這僵尸飛來飛去，現在不知道躲哪兒去了，過一會指定還會出來。”一年輕男子說。

“僵尸長什么樣？”老表問。

“女的，丑著呢！”男子說。

“哈哈！還有女僵尸！”李貴才樂得合不攏嘴。“長德，要看西洋景就得走出來，這回咱們撞上大運了。”

爺爺點頭，對女僵尸也十分期待。

爺爺三人運氣也很好，到了十多分鐘，就聽到有人喊“僵尸來了”。

所有人都往大龍湖上空看，果然看到一個女子裝扮的人在天上飄著。根據爺爺的描述，女僵尸并不像香港電影那樣，穿著古人的衣服，雙手一直伸著，而是扎著辮子，穿著像床單一樣式的紅棉襖，倒像是電影里的紅娘子。

“紅娘子”在天上慢悠悠地飛來飛去，嚇得湖邊不少人落了水，年齡大的老太太當場嚇暈過去。

李貴才有點瞧不起看熱鬧的老太太，還說反正過幾年也是要入土的，大家都屬于鬼界，怕個甚？

無數的手電光照在“紅娘子”身上，映得紅娘子滿臉發白，就算在今天萬人演唱會也見不到那場面。

“哼哼！今天的人可真多呀！”

“哼哼！今天的人可真多呀！”

“紅娘子”竟然開口說話了，圍觀人群一陣騷動，遠處甚至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哼哼！俺在下面正寂寞，誰愿意來陪陪俺！”

“紅娘子”說的一口徐宿片區方言，驚得現場一片騷亂。

爺爺拉住李貴才，開玩笑說：“這個女鬼想找對象，你剛死了老婆，要不試試。”

李貴才也不是膽小的人，他說：“我倒是想，可不會飛！你不是吹牛能降魔伏妖嗎？來來來！你把她從天上給打下來。只要你能打下來，馬上就會成為名人。”

老表也在一旁慫恿，說：“長德哥，你快發功，今天咱們就活捉女鬼。”

爺爺倒是想打，可沒見過會飛的僵尸，正在想怎么辦，天上又飛過來兩個男僵尸。

“今天的人可真多呀！不用再發愁四處找蛋了！”

“大哥！今天咱們可以吃個飽了！”

幾個僵尸在天上聊著吃蛋的事，湖邊的人立即恐慌起來。傳聞張集有個小男孩的蛋不見了，就是僵尸咬的，看來是真的。

幾具僵尸忽然降下高度，撲向人群，人群頓時騷亂，形成踩踏。好在僵尸沒有落下，又回到了空中，但沒過多久，又再次撲下，反復幾次，場面幾度失控，很多人被踩傷。

爺爺專門瞄著那個女僵尸，想找準時機，將女僵尸擒下，裝進籠子里養著，但女僵尸僅落到十米上空，就再次飛了回去。

就在場面混亂的時候，來了幾百名武警和公安人員，試圖控制現場，但杯水車薪。

“大家不要慌！我們的公安武警，大家聽我說，這些都是封建迷信，請大家不要相信！”

公安武警雖然沒有控制住現場，但是三個僵尸卻是消失不見了。

“請大家不要圍觀，有序離場，我們會徹查此事。”

人群被逐步驅散，但因為警力不足，大龍湖周邊還是逗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這就是我老家的“飛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