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硯樞這一趟就趟了幾個小時。

等他醒了，夏瑜問他當時是什么感覺，他只回答了一個人。

“疼?！?/p>

像是要把骨頭劈開一樣的疼，

再多的，就沒有了。

于是所有人準備打道回府。

但商硯樞雖然醒了，因為灌輸能量的后遺癥，還是有些脫力，最后還是程知朔把他背回去的。

至于別的幾個哨兵，擔心他的時候是真擔心，真要背著總指揮官回去，一個比一個的理由多。

夏瑜回去之后，先去看了商墨樞。

但她不能走正門，于是帶上面具之后，也學著哨兵爬窗戶。

但商墨樞的窗戶是關著的。

夏瑜為了體現禮貌，敲了敲窗。

商墨樞聽到聲音，直接看了過來。

夏瑜看到他的一張臉。

接著商墨樞就直接一伸手，把窗簾拉上了。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夏瑜還是看清了他的那張臉。

夏瑜敲玻璃，“商墨樞，你把窗戶開開。”

怪不得說有事情不來找她了，怪不得是發消息，不給她打通訊，還在她撥過來的時候給她掛斷了。

臉這個樣子，確實不是很適合打通訊。

夏瑜看商墨樞沒反應，繼續敲了敲。

隔著窗戶和窗簾，商墨樞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我沒事，你回去?！?/p>

“商墨樞?！毕蔫ぷ匀徊豢赡芑厝?，“你開窗，你如果不開，我……”

商墨樞默默握拳。

他不開會怎么樣？

會覺得，他是個不聽話的哨兵嗎？

然后直接轉頭就走嗎？

他小時候鬧脾氣，他的父母一開始都會好聲好氣地哄他，但是看他始終都不肯松口之后，就會轉頭離開，不會再繼續哄他了。

向導也會這樣嗎？

甚至因為覺得他不聽話，而和他解除契約嗎？

商墨樞的一只手下意識地按在窗戶上。

結果他卻聽夏瑜說，“你再不主動打開，你這扇窗戶就別想要了。”

商墨樞猛地抬頭。

明明窗簾遮著，他卻好像能夠感受到窗外的向導一樣。

商墨樞把窗簾打開。

就看到帶著面具的向導出現在她的屋外。

向導敲窗，“打開。”

商墨樞的思維里，是覺得應該讓向導走到，但是他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打開了窗。

向導直接跳進來。

她看著商墨樞。

他明顯剛和人打過架，面具都缺了一角，顴骨處青了，眼角也滲著血絲。

夏瑜伸手輕輕摸了一下，“疼嗎？”

商墨樞搖頭，“不疼。明天早上起來就好了?！?/p>

他說的是實話，哨兵的身體恢復能力強，雖然他和俞玳打架的時候，誰都沒讓誰，但是只是拳腳功夫，誰都沒有放出精神體。

兩個人本身的等級差別不大，只是打了個不分勝負。

夏瑜又問他，“和誰打架了？”

商墨樞低頭。

“嗯？”夏瑜又輕輕碰了碰他的眼尾，還把他的面具摘下來了。

商墨樞這才回答，“俞玳?！?/p>

夏瑜有所猜測，但是聽到答案，還是不理解，“你怎么會和他打起來？”

商墨樞說去通知俞玳和黑曜，黑曜去了，俞玳卻沒去，所以夏瑜一開始就猜測，他大概是因為俞玳，才沒有回去升級。

但是她不太懂，兩個人之間為什么會打起來。

她之前也沒聽說俞玳和商墨樞有矛盾。

商墨樞低頭，“他……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p>

“他說什么了？”

商墨樞低著頭，也不看夏瑜，“很難聽，你別問了。”

夏瑜看他。

見他實在不想說的樣子，點頭，“行吧，你不想說就算了?！?/p>

她捧著他的頭，抬起他的下巴，“讓我看看，都傷哪里了？”

商墨樞乖乖抬頭。

夏瑜看著他一張原本好看的臉青青紫紫。

“不疼？”

商墨樞搖頭，“不疼。”

他是哨兵，這些傷對他而言，不算什么的。”

夏瑜看著他的臉。

商墨樞也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是個什么情侶，下意識地就像避開向導的目光，結果夏瑜卻捧著他的臉，越湊越近。

商墨樞忍不住開口，“夏瑜……”

夏瑜噓了一聲。

接著，他感覺夏瑜貼在他眼尾的傷處。

但是不疼，

反而是一股蘇麻，讓他的臉上都起了熱度。

她輕貼了一下，“還疼嗎？”

“不、不疼了。”

他閉上眼睛，抓著夏瑜的手，按在他的胸口。

……

夏瑜離開的時候，商墨樞覺得自己的臉上還是熱的。

他在原地呆坐了很久，才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他打開燈，看到鏡子里的哨兵，哪里還有平時里沉穩冷厲的風范了，他眼尾的紅沁在一團緋色里，嘴唇上也滲出些許血色。

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純。

然后他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捧了一捧水撲在臉上。

臉上的熱氣這才下去了些許。

商墨樞觸摸自己臉上的胎記。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沒這么在意它了？

剛剛，他甚至完全忽略了它，心思全在傷口上。

以往，即便臉上有傷，他最先想到的，還是這個丑陋的胎記。

向導好像真的不在乎它，讓他自己都以為，他是個和別人沒有區別的正常人了。

……

第一場比賽和第二次比賽之間的時間隔得不是太久，黑曜說是過幾天寧家有一場宴會，但是第二天就是了。

黑曜也沒打扮，直接一身作戰服，就準備推著夏瑜的輪椅一起去。

夏瑜自從坐輪椅，要么在腿上蓋一條毯子，要么就穿裙子，讓人看不出她的具體情況。

但是夏瑜這邊剛準備好，黑曜就被人攔住了。

陸望野說，“你打算就這樣自己帶夏瑜一個人去？”

真是異想天開。

黑曜緩緩轉頭看了幾個人一眼，“你們也要去嗎？”

陸望野幾乎炸毛，“廢話！”

他當然要去。

不遠處的商硯樞也點頭。

謝歡說，“我們一起去給你撐場子，要不然，萬一你再被欺負了可怎么辦？夏瑜現在對外的身份是個腿瘸的向導，你總不能讓她替你出頭吧？”

夏瑜倒是能幫他罵罵人，但是到了寧家，對方要是真想對他動手，夏瑜就不能在明面上出手了。

當然需要他們這些哨兵了。

謝歡理所當然。

對此，黑曜只能保持微笑，“你們想一起去，那就……去吧?！?/p>

最主要的是，他說不行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