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玄武族少主?”
蘇櫻不知何時從掏出一把五香瓜子,青蔥玉指抓起一半起塞進云昭掌心眾。
她自己嘴里不停,“咔咔”兩聲脆響后,紅唇輕啟吐出兩片薄殼。
“怎么比小師弟還差勁。”她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語氣里的嫌棄。
裴小滿聞言,硬是將那顆綴著金玉發冠的腦袋擠進二人中間,“二師姐,什么叫比我還差勁?”
蘇櫻側目斜睨他一眼,將一粒瓜子精準地彈到他額頭上,“你問問小師妹,難道你比她差勁?”
云昭抿嘴輕笑,“四師兄器宇軒昂。”她聲音清冷如泉,“那酒囊飯袋跟四師兄根本沒法比。”
裴小滿頓時眉開眼笑,“就是,還是小師妹說話中肯。”他嫌棄地撇一眼蘇櫻,“不像二師姐,講話好難聽!”說著,又扭身去“教導”容澈,“大師兄,二師姐這般,你也不管管!”
容澈恍若未聞,面上掛著溫潤如玉的淺笑。
手指慢條斯理地剝著瓜子,將剝好的瓜子仁遞到兩位師妹手中。
江浸月更是面無表情地抱劍而立,唯有在蘇櫻和云昭吐出瓜子殼時,他劍鞘微動,一道無形劍氣將瓜子殼穩穩托入一旁的水盂中。
容澈和江浸月一左一右,活像兩尊門神般,將三個鬧騰的師弟師妹護在中間。
跪伏在地的玄武族眾妖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連大氣都不敢出。都生怕觸怒了主位上的那位上古大妖,一個抬手就能讓自己魂飛魄散。
雖如此,可眾妖也都在心中暗自揣測,容澈這些年輕人到底是何等來頭,膽敢在妖后洛煙面前如此放肆。
扶光卻渾然不覺殿內肅殺的氣氛。
他自幼被寵壞,仗著父親是族長,向來目中無人。
此刻竟不知死活地開口,“爹,這幾個人族修士……”他渾濁的眼睛在蘇櫻和云昭身上來回掃視,喉結滾動,“不如送給兒子當個樂子吧!”
江浸月聞言,唇線條,緊繃懷中寂滅劍剛要出鞘,卻被容澈眼疾手快地按住。
他抬眼,卻見容澈輕輕對自己搖了搖頭。
江浸月冷冷看了扶光一眼,將微微出鞘的寂滅劍插回劍鞘。
兒子一開口,扶威已是面如土色。
他偷眼瞥向主位,見洛煙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孽障!”
扶威心中一狠,猛地起身,一腳將兒子踹翻在地。
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扶光直接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爹,”扶光捂著胸口,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竟然踹我……”
“住口!”扶威目眥欲裂,恨不得把這個蠢兒子塞回娘胎回爐再造,“祖姑奶奶在此,還不跪拜!”
扶光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來,虛弱的身軀搖搖晃晃地行禮。
他動作并不敷衍,可因著身體虛弱,三拜九叩讓他做的好似做得七零八落。
洛煙唇角微揚,等他那不成體統的禮數行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這孩子,打小身體就不好。”
她聲音輕柔,仿佛真的在關心,“都是自家人,也不必禮數如此周全,累壞了可怎么辦。”
扶光聞言大喜,竟當真以為洛煙是在為他說話。
他踉蹌著站起身,得意地瞥了父親一眼“對,下次就不給你這樣行禮了。”說著還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這次都是我爹讓的,就這樣吧!”
扶威猛地閉上眼睛,面部肌肉抽搐,整張臉皺得像顆苦瓜。
殿內眾妖修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生怕被這個蠢貨少主牽連。
就連一直嗑瓜子的蘇櫻都停下了動作,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不知死活之人。
洛煙依舊保持著那抹淺淡的笑意,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摩挲。
“好孩子,我多年未歸,沒想到你都這般大了。”她聲音輕柔,帶著幾分長輩的慈愛,“我這次來得匆忙,也沒帶什么見面禮,不知……你喜歡些什么?”
扶威聞言,臉色驟變。
他剛要出聲阻止,卻見洛煙指尖微微一動。
剎那間,他渾身如墜冰窟,不僅身形動彈不得,連喉頭都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我喜歡什么,你都能送我嗎?”
扶光渾然不覺父親異狀,語氣中滿是理所當然的傲慢。
扶威額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往火坑里跳,
“那當然,我是你祖姑奶奶。”洛煙唇角弧度更深,“咱們血脈相連,我能做到的,只要你喜歡,自然都送你。”
扶光聞言大喜,目光立即在云昭和蘇櫻身上來回游移。
蘇櫻察覺到那令人作嘔的視線,杏眼微瞇,紅唇勾起一抹冷笑。
云昭則神色淡然,雙手交疊在身前,微微低垂額頭。
“只能選一個。”洛煙適時提醒,聲音輕得如同耳語。
扶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
一個身段婀娜如烈火,氣質張揚睥睨;一個清冷似霜雪,柔弱中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最終他一咬牙——
那紅衣女子看起來有些潑辣,還是選那個文靜的!
到時候也能乖巧聽話些。
“我要她!”扶光直指云昭,眼中邪光閃爍,“將她送給本少主當個樂子吧!”
裴小滿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即將暴起的瞬間,一道無形的妖力悄然而至。
旁人毫無察覺,唯有裴小滿身形微滯。
他抬頭,對上洛煙意味深長的目光。
那眼神分明在告訴他:稍安勿躁。
江浸月握劍的手亦是青筋暴起。
云昭卻不著痕跡地沖他搖了搖頭,轉而又向洛煙輕輕頷首。
洛煙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與聰明人交流就是省事。
她慵懶地抬指一點,“你,以后就去侍奉扶光少主。”
云昭聘婷裊娜地走到大殿中央,桃夭裙裾如水波蕩漾,襯得她越發清麗脫俗。
她對著主位的洛煙盈盈一拜,開口時,聲音似山間清泉。
“是。”
扶光看得眼睛都直了,目光附骨如疽般黏在云昭身上。
他搓著雙手,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全然沒注意到身后,他父親扶威那面如死灰的表情。
洛煙神色頗為滿意地點頭,“既如此,隨你主子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