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春分那天,監(jiān)管部門對“夢回大地”啟動調查的紅頭文件被風掀起一角,拍在周大地的辦公桌上。他站在破產(chǎn)清算的辦公室里,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全息屏上暴跌的股價曲線,玻璃幕墻外,“初心如嫣”樓下那棵曾被除草劑灼傷的桂樹正抽出新葉。張子豪帶著員工們用草木灰給樹干敷藥,王詩嫣蹲在樹下給新芽系上紅綢帶,春風揚起她的發(fā)絲,像極了七年前在蘇州教學樓拐角飄過他眼前的那縷。
他終于看懂了張子豪最后發(fā)來的信息:“你用代碼筑墻,我們用泥土扎根。根在,花就會開。”這句話在他腦海里回響,與七年前圖書館里那個穿粉裙子的女孩重——那時他正用算法計算著她的流量價值,卻沒看見她發(fā)梢沾著的香樟葉露水。
“夢回大地”涉嫌商業(yè)欺詐的庭審現(xiàn)場,王詩嫣抱著一筐帶蟲洞的臨安山核桃走上證人席。“這些核桃表面有裂縫,”她舉起一顆果實,陽光透過蟲洞在地板上投下光斑,“但它們來自王大叔的果園,每一道痕跡都記錄著沒有催熟劑的生長周期。”法庭投影切換成“夢回大地”用AI生成的“完美核桃”視頻,光滑的虛擬外殼在真實的裂縫面前顯得格外虛假。
張子豪呈上的關鍵證據(jù)讓周大地的律師啞口無言—— 被挖走的技術總監(jiān)良心發(fā)現(xiàn)后提供的錄音里,清晰記錄著周大地指示“用AI偽造農(nóng)戶電子簽名”的對話。“把茶農(nóng)的凍瘡 P 掉,太影響賣相!”這句被放大的聲音在法庭回蕩時,旁聽席的云南茶農(nóng)突然泣不成聲,擼起袖子露出依舊清晰的傷疤。最終判決宣布時,周大地癱坐在被告席,窗外的桂樹正落下第一片新葉。
“初心如嫣”并未因勝利遷移總部。張子豪在全員大會上指著辦公室中央的桂樹盆栽:“八年前在蘇州遇見詩嫣時,她發(fā)梢沾著桂花香;五年前把公司設在杭州,是因為這里的土壤同樣能讓真誠生根。”白板上“真誠溯源系統(tǒng) 4.0”的架構圖旁,釘著杭州茶農(nóng)李大叔的手寫日記:“2026年3月 12日,給桂樹澆了雨水,今年花開該更甜。”
王詩嫣開發(fā)的“泥土濾鏡”在杭州農(nóng)戶中瘋傳。茶農(nóng)李大叔直播炒茶時,鏡頭自動強化茶葉的褶皺和鐵鍋的銹跡:“看這茶毫,比AI磨皮的更值錢。直播間打賞區(qū)不再是虛擬火箭,而是真實的訂單——有顧客留言:“給李大叔換口新炒鍋,別讓鐵銹壞了茶香。”周銷量暴漲的同時,237筆定向捐款飛向杭州各個村落。
杭州總部的露臺改造成“真誠花園”,種滿金球桂與蘇州朱砂桂。王強拍攝的《杭州凌晨四點》紀錄片首映當晚,早餐攤主阿婆的手在油鍋里翻動油條,蒸汽模糊了手機鏡頭:“丫頭,幫我看看直播有沒有人問油溫。”當觀眾發(fā)現(xiàn)阿婆圍裙上的油漬是真實烹飪痕跡時,打賞區(qū)被“給阿婆買新圍裙”的留言淹沒,最終籌得的善款為杭州老巷的早餐攤都換上了防滑墊。
深秋的錢塘江畔,“初心如嫣”舉辦的“真誠助農(nóng)展” 上,展柜里陳列著杭州農(nóng)戶的老物件:李大叔用了二十年的炒茶鍋、阿婆縫補十七次的圍裙、張奶奶熬糖時燙出凹痕的銅勺。每個展品旁的二維碼鏈接到它們的“泥土檔案”,當城市白領掃碼看到阿婆凌晨三點揉面的視頻,留言板寫滿:“原來杭州的桂花香,藏在這些不完美的細節(jié)里。”
張子豪與王詩嫣站在總部落地窗前,看著員工們幫杭州農(nóng)戶打包桂花蜜。“你看,”王詩嫣指著快遞單,“北京、上海訂單不少,但最多的還是杭州本地。”玻璃幕墻外,杭州的桂樹在暮色中輕顫,將花香送入每一扇窗,如同七年前的蘇州桂花香,最終在杭州的土地上,讓“根在花開”的哲學,長成了永不凋零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