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蘇州的九月,秋老虎仍在肆虐,卻被蘇州大學滿園的桂花香沖淡了幾分燥熱。細密的陽光透過香樟樹葉的縫隙,在林蔭道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王詩嫣抱著一摞嶄新的課本,淺粉色連衣裙的裙擺隨著她輕快的步伐如蝶翼般擺動。烏黑的長發被微風拂起幾縷,掠過她白皙的頸側,發梢還沾著清晨圖書館窗外的露水氣息。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中國現代文學史》,書簽夾在徐志摩的《再別康橋》那一頁,唇邊無意識地抿出一個淺淺的梨渦。路過的男生們總會放慢腳步,目光追隨著她纖瘦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教學樓的拐角。而她對此渾然不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書頁間跳躍的文字牽引著,仿佛整個喧囂的校園都與她無關。
就在她低頭確認課表的瞬間,肩膀突然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嘩啦”一聲,手中的課本如同受驚的飛鳥,散落在鋪著紅磚的地面上。王詩嫣驚呼一聲,下意識地蹲下身,指尖慌亂地去夠滑到墻角的《大學英語》。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走太快了!”一個帶著歉意的男聲在頭頂響起,伴隨著急促的呼吸。王詩嫣抬起頭,撞進一雙清澈如泉的眼眸里。男生穿著洗得發白的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膝蓋處有個小小的破洞,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幾縷貼在飽滿的額頭上。陽光恰好從他身后的梧桐葉間傾瀉而下,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連帶著他慌亂中伸出的手,都顯得格外干凈修長。
他手忙腳亂地將散落的課本歸攏,指尖不小心觸碰到王詩嫣的手背,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手。王詩嫣的臉頰瞬間染上紅暈,如同熟透的蘋果。而張子豪的心跳卻在觸碰到她肌膚的剎那猛地漏了一拍,視線不經意間撞上她抬起的臉龐 ——那是怎樣一張讓時光都忍不住凝滯的臉。
午后的陽光恰好從香樟葉隙間傾瀉而下,在她白皙的面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她生得極白,是江南水鄉特有的、浸著月光的瓷白,幾縷被風吹亂的烏發貼在頸側,更襯得那截天鵝頸纖長優雅。鼻梁秀挺,唇瓣是天然的櫻粉色,抿起時右側會漾開一個淺淺的梨渦,此刻因羞澀而微微顫動。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像盛著初秋的太湖水,清澈中帶著一絲初入大學的懵懂,被他看過來時,眼波流轉間竟似有星光閃爍。
張子豪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狼狽極了——額角的碎發被汗水浸濕,洗得發白的T恤緊貼著后背,膝蓋破洞的牛仔褲還沾著早上打籃球時蹭的草屑。可他的目光卻像被磁石吸住,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即便只是微微仰頭看他,168cm的身高也讓她的視線恰好落在他鼻梁的高度,身形纖長挺拔,淺粉色連衣裙的裙擺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像一只隨時會振翅飛走的蝶。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不是系里那些濃妝艷抹的校花,也不是圖書館里埋頭苦讀的學霸,她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靈氣,像剛從宋詞里走出來,帶著清晨露水與墨香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卻又忍不住想伸手觸碰。
“沒……沒關系的。”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初入大學的羞澀,像羽毛般搔刮著他的心尖。
張子豪這才驚覺自己盯著人家看了太久,臉頰“騰”地一下燒到了耳根。他慌忙低下頭整理課本,卻因為太過緊張,手指被書頁邊緣劃破了一道小口,滲出血珠。他想開口說些什么,腦子里卻一片空白,只剩下剛才那雙盛著水光的眼睛,和她身上若有似無的、像是桂花香混著皂角的清甜氣息。
“我叫張子豪,計算機系大二的,你呢?”話一出口,他就后悔——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還帶著點喘粗氣的沙啞。他偷偷抬眼,看見她接過課本時,指尖觸碰到他手掌殘留的溫度,而她的睫毛像小扇子般輕輕顫動,那截纖細的脖頸也泛起淡淡的粉。
那一刻,張子豪突然覺得,蘇州九月的秋老虎再怎么肆虐,都抵不過眼前這女孩一低頭的溫柔。他看著她匆匆跑開的背影,淺粉色裙擺像朵云般飄進教學樓,心臟卻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像是要掙脫束縛跳出來。
“我是王詩嫣,中文系大一新生。”她接過課本,指尖觸碰到他手掌殘留的溫度,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謝謝你。”
“學妹,你好,”張子豪撓了撓頭,耳根微微泛紅,“以后在學校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我隨叫隨到!”他的語氣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熱忱與莽撞,沒有絲毫矯揉造作。
王詩嫣的臉更紅了,她匆匆道了謝,抱著課本幾乎是逃也似的跑進教學樓。直到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她還能感覺到臉頰的滾燙,以及胸腔里那顆不安分跳動的心。窗外的香樟樹沙沙作響,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桂花香,仿佛連時光都在此刻變得溫柔起來。
剛才慌亂中王詩嫣沒敢細看,此刻回想,才發現他連指尖都干凈得過——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指腹有薄繭,大概是敲代碼或是打籃球留下的,卻絲毫不見油污。他說話時帶著點急促的喘息,額角的汗珠順著太陽穴滑落,卻被他隨手用袖口一擦,動作利落又帶著少年人的憨直。
“王詩嫣……”張子豪回宿舍后反復念著這個名字,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她肌膚的溫度,以及剛才不小心觸碰到的、屬于她的絕世風華。他知道,從教學樓拐角的這一次相撞開始,他的世界里,有什么東西已經徹底不一樣了。那不是一時興起的驚艷,而是看到她的瞬間,心臟被猛地攥緊,然后又被小心翼翼放回原處時,留下的、名為“一見鐘情”的印記。
從那天起,張子豪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王詩嫣的生活里激起了層層漣漪。他總能精準地“偶遇”她——在圖書館三樓靠窗的位置,她剛坐下,就看到張子豪抱著筆記本電腦,手里還提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拿鐵,笑盈盈地問:“這里有人嗎?”;在學校食堂擁擠的人群中,她端著餐盤四處張望,張子豪就會從某個角落冒出來,手里拿著她愛吃的糖醋排骨:“詩嫣,這里有位置!”;甚至在她去水房打水的路上,也會碰到抱著籃球、滿頭大汗的他,氣喘吁吁地說:“剛打完球,看你一個人拎著熱水瓶,我幫你吧!”
他會在晚自習后,騎著那輛半舊的自行車,載著她繞著校園慢慢逛。月光灑在林蔭道上,樹影婆娑,他的聲音混著初秋的晚風,輕輕飄進她的耳朵:“你知道嗎?蘇州的秋天特別美,尤其是天平山的紅楓,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他還會在周末的清晨,帶著她去學校后門的小吃街,買剛出爐的生煎包,看她被湯汁燙到齜牙咧嘴的樣子,然后哈哈大笑,遞上一張紙巾。
最讓她心動的是那些深夜里的短信。他會把自己寫的詩發給她,字里行間滿是少年人的浪漫與深情:“你是蘇州九月的桂花,無意綻放,卻香滿了我的整個秋天。”“你的眼睛像太湖的水,我甘愿溺死在那片溫柔里。”王詩嫣讀著這些詩句,常常會對著手機屏幕傻笑,心里像被蜜糖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