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五十分,中山碼頭籠罩在薄霧與昏暗的光線之中,周圍寂靜得令人窒息。
輕輕拍打著岸邊,發出低沉而單調的聲響,與此刻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地面上到處散落著橫七豎八的僵硬尸體,這些尸體當中有日軍的,也有**的,密密麻麻的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彈坑和碎片顯示這里曾經爆發過一場激戰。
周圍一片狼藉,破碎的武器和彈殼,和扔棄在地上的個人物品交織成一幅慘淡而荒涼的畫面。
這就是第十九步兵聯隊趕到時看到的場景。
寒風卷著細雪掠過江面,人見秀三的軍靴碾過結冰的血泊,馬刺在混凝土碼頭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報告!西側倉庫清點完畢,發現四百多具捆綁處決的尸體!”
“東面防波堤發現三百多具皇軍的遺體,他們通體漆黑,估計是被燃燒彈燒死的。”
“燃燒彈?”
聯隊長人見秀三的神情凝重起來。
時間又過了十多分鐘,一名中佐匆匆來報:“聯隊長閣下,碼頭已經統計完畢,共發現第六聯隊士兵的尸體約六百多具,支那戰俘的尸體則有一千多具。
我軍陣亡將士遺留的武器也不翼而飛,估計已經落入支那人的手里。”
人見秀三不敢怠慢,趕緊通過步話機聯系上了司令部。
人見秀三握著電臺,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司令閣下,中山碼頭……已經空無一人,支那人已經全部跑掉了。”
電臺那頭傳來了朝香宮鳩彥王憤怒的聲音:“什么?!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讓你盡快趕到碼頭,將支那人堵在那里嗎?”
人見秀三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連忙解釋:“司令官閣下,我……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廢物!”朝香宮鳩彥王怒不可遏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給我立刻查明原因,找出那些失蹤的支那戰俘!如果再有任何閃失,我唯你是問!”
電臺里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人見秀三知道司令已經掛斷了電話。他緩緩地放下電臺,轉身看向身后那片狼藉的碼頭。
昏暗的手電筒的燈光下,一地的尸體和散亂的彈殼以及破碎的槍支顯得格外刺眼。
人見秀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那些失蹤的人,以及這一切背后的原因。他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串凌亂的腳印。
人見秀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立刻招手叫來了幾名士兵:“你們跟我來,這里有線索!”士兵們跟著人見秀三順著腳印追去,
他們走了一段路后,發現這些腳印分別指向了兩個方向。
他喊來了參謀詢,指著腳印的方向問:“這些腳印的方向分別是通向哪里?”
參謀長從皮包里掏出地圖和指南針,研究了一下后說道:“聯隊長閣下,這條路是通往下關碼頭方向,另外的腳印是通往……通往城西方向。”
“下關碼頭?城西方向?”
人見秀三呢喃了兩句后,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一把拿過參謀長手中的地圖掃了一眼,面色微微一變,眼睛死死盯在了一個地方。
“圣保羅教堂……居然是他們?”
“聯隊長閣下,您是說,有可能是那股盤踞在圣保羅教堂的支那部隊襲擊了中山碼頭?”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
人見秀三臉色有些難看,就在昨天晚上,原本正率領十九連隊的士兵在南京城燒殺掠奪的人見秀三突然接到了師團長樋口季一郎中將的命令,讓他做好準備第二天接替國崎支隊,去進攻一個叫圣保羅教堂的地方。
樋口季一郎還告訴他,有一支中**隊占據了圣保羅大教堂一帶,國崎支隊為了攻打它傷亡慘重,就連支隊長國崎嶝也為此被免職,讓他千萬小心云云。
接到師團長的命令后,人見秀三不敢怠慢,連夜下令部隊開始做準備。
至少還沒等到天亮呢,司令部便直接打到了聯隊部,司令部參謀長飯沼守少將直接給他下達了命令,讓他趕往中山碼頭支援那里的第六聯隊第二大隊。
并且還特意交代,趕到碼頭后第一件事就是將那里的戰俘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如此酷烈的命令是他從軍十多年的生涯中少有的。
思索再三后,人見秀三下達了命令,“所有部隊集合,立即向圣保羅教堂進發,天亮之前一定要趕到。”
“聯隊長,那下關碼頭呢?”參謀長問。
“下關碼頭不過是疥癬之患。”人見秀三輕哼一聲,“圣保羅教堂的那支自稱南京保安團的部隊才是咱們真正的心腹大患。
而且下關碼頭已經有別的部隊去對付了,咱們只要消滅了圣保羅教堂的敵人便是大功一件,何必去跟友鄰部隊搶功呢?”
“喲西……聯隊長閣下高見。”參謀長連連點頭。
兩個小時后
人見秀三踹開一具擋路的日軍士兵的尸體,目光掃過不遠處那堵斷壁上密密麻麻的彈痕。
突然,他突然蹲下身,撥開地上的積雪后,伸手撈起一捧塵土,用手捏了一下,立馬就挑出了好幾枚彈片。
一旁的參謀長見狀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支那人的火力居然這么猛烈?”
人見秀三沉思了一下后吩咐道:“把重機槍架在鐘樓視野死角,另外放一組擲彈筒小組!”
“哈伊!”
參謀長應了一聲后,走到人見秀三身邊有些擔心的說:“聯隊長閣下,從戰場的痕跡來看,支那人的火力非常猛烈啊,難怪國崎支隊會吃那么大的虧。
光憑咱們聯隊能拿下這座教堂嗎?”
“拿不下也要打。”人見秀三扭頭瞥了他一眼,“你認為咱們有討價還價的權利嗎?”
“是啊。”
參謀長神情凝重,這可是新任司令官朝香宮鳩彥王的命令,他甚至越過了師團部,這說明了什么?
這說明這個地方和那支部隊已經成了朝香宮鳩彥王的眼中釘肉中刺,也是他一定要處置而后快的心魔和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