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子彈猶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暴露在空地上的日軍被打得死傷慘重，在這樣的地形下，什么三三小組什么交替掩護全都成了擺設。

一個小隊的日軍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里便損失了大半，剩下的十多人眼見情況不妙，只能狼狽的撤了回來。

看到日軍的進攻就這樣被輕易的打退，圍墻上的守軍士氣大振，一陣陣嬉笑喝罵聲也響了起來，甚至還包含了不少東三省特有的方言。

“八嘎雅鹿……”

森村十八郎一邊怒吼一邊朝著撤下來的小隊長連續扇了十幾個耳光。

“你就是一頭蠢豬……大日本帝國陸軍的臉都要被你丟光啦！”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森村十八郎簡直要氣瘋了，短短十多分鐘，一個小隊就損失大半，甚至連尸體都沒能搶下來，這簡直就是最大的恥辱。

最讓他心疼的還是部隊的傷亡，第三大隊在進攻南京的時候原本就有了不小的傷亡。

經過剛才的兩三次攻擊，又傷亡了近半個中隊，這讓原本就不滿員大隊兵力更是捉襟見肘，這讓他如何不怒。

中隊長見狀后上前勸道：“大隊長閣下，支那人的火力實在太猛了，而且對面的支那守軍也格外狡猾，他們把機槍火力掩藏得很隱蔽。

只用步兵跟我們糾纏，經常打完一個彈夾就迅速轉移，讓我們的擲彈筒很難找到目標，加上對面的地形開闊且沒有掩體，這也讓我們的士兵不得不冒著暴露的風險沖鋒，這才是最要命的。”

森村十八郎冷冷道：“我的眼睛沒瞎，我只想問你們，有什么辦法迅速沖到那座教堂，然后占領它嗎？”

“卑職以為，除了用炮火掩護抑或是請求戰車部隊的支援，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戰車支援……炮火掩護？”

長野祐一郎看著面前的森村十八郎，恍若在看一個傻子。

“你想過沒有，如果連攻打一個小小的教堂都需要動用戰車部隊和炮兵聯隊，將軍閣下會如何看待我……看待我們十一聯隊嗎？”

“卑職知道，但為了十一聯隊將士的生命，還請大佐閣下再次考慮卑職所請。”森村十八郎的腰幾乎是折斷了一般再次彎了下去。

“這不可能！”

長野祐一郎考慮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他不顧森村十八郎焦急的目光，指了指后面一百多米外的一棟房子緩緩道：“你看到沒有，副支隊長閣下就在后面看著我們呢，如果持續作戰不利的話，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

說到這里，驕傲如長野祐一郎也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剛才不是太過倨傲，給長谷川臉色看的話，或許對方還會給給自己一個面子。

可現在嘛……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真攻擊不力的話，他是不會介意親自向國崎嶝少將報告的。

想到這里，他深吸了口氣，對通訊兵道：“把大西綾野少佐叫來。”

很快，一名身材矮小壯碩，挎著軍刀的少佐大步走了過來，對長野祐一郎啪的敬了個禮大聲道：“聯隊長閣下，請問您有何吩咐？”

長野祐一郎陰沉著臉道：“剛才第三大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支那人防守的力度實在是出乎我們的預料。

所以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大隊和第三大隊一起對教堂發起攻擊，不分主次，你們兩個大隊分別從大門和側后發起攻擊。

我會讓炮兵中隊全力協助你們，務必要將教堂拿下！如果還是不能拿下來的話，你們就一起剖腹吧！”

“哈伊！”

日本人急了，三門九二式步兵炮、四門迫擊炮對著教堂開始了狂轟濫炸，一時間不大的教堂硝煙彌漫，就連主教堂也挨了好幾枚炮彈。

“快……紗布……”

“酒精……鑷子……”

地窖的空氣沉悶而潮濕，四周的墻壁包裹著厚厚的石磚，微弱的光線透過上方稀疏的木板縫隙灑落下來，映出斑駁光影。

地面上是渾濁不堪的泥土和血跡交織在一起，仿佛在見證著這里發生過的不幸。

每一次隆隆炮聲傳來，地面微微震動，似乎連墻壁都在低聲嗚咽，與外界那喧嘩而混亂的吵鬧聲形成了鮮明對比。

宋眉專注地站在傷員身旁，手中的手術刀閃爍著冷冽光芒，只見她輕輕一劃，刀鋒劃破了傷員的肚皮。

鮮血如潮水般涌出，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刺眼。她毫不猶豫地抓起鑷子，用力夾住一處，她心無旁騖，只能聽見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心跳，以及轟鳴炮聲帶來的震撼。

隨著她輕巧的一夾，一枚彈片應聲而落，“當”的一聲清脆響亮，在這壓抑而危險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四周依然是連綿不絕的炮火和人們慌亂呼喊，但此刻宋眉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只剩下她與傷者之間那短暫又緊迫的交集。

她三下五除二，只用了十多分鐘就將傷口處理完畢，便讓人將傷員抬下去。

由于人手緊張，能動彈的男人都跑去作戰了，抬傷員、運送彈藥的事情只能交給玉墨、書娟等女人來進行。

由于傷員不停的送來，從早上到現在，宋眉已經連續做了七八臺手術，累得連胳膊都快舉不起來了，但她還是咬著牙在堅持著。

當最后一名傷員被抬下去后，松懈下來的她身形一個踉蹌差點癱倒在地上。

“宋眉姐！”

一直在旁邊為她打下手的小露趕緊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有些虛脫了。”

宋眉緩緩搖了搖頭，此時的她額頭上的頭發早已被汗水打透，一張俏臉也變得有些慘白。

“小露……麻煩你幫我開一瓶葡萄糖。”

“哦……哦……”

小露也沒多問，趕緊開了一瓶葡萄糖遞給了她。

宋眉接過葡萄糖，湊到嘴邊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大半瓶葡萄糖入肚后，宋眉的臉色這才變得紅潤了些許。

她扭頭看了一下周圍，“小露……還有傷員嗎？”

“暫時沒有了。”小露搖搖頭。

“行……你們現在去清點一下藥品，看還有多少庫存……”

“轟……”

宋眉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