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士兵沒話說，這些女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她們甚至不顧陳喬治和一眾女學生的反對，擺開了桌子抽起香煙、玩起了麻將，沒一會時間便將偌大的地窖弄得烏煙瘴氣。

汪小珍、孟書娟等一眾教誨女學生看到這一幕差點氣炸了肺，一眾人當場就沖進地窖跟玉墨等人吵了起來。

孟書娟雙手叉腰杏眼圓睜，對著玉墨等人嬌喝道：“你們這些人賤不賤啊，偷偷爬墻進來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將這些陋習帶進了神圣的場所，信不信我把你們全都趕出去？”

“誒喲誒喲……”

玉墨嘖嘖笑了兩聲，指著孟書娟對一眾姐妹嬌笑道：“大伙看看……這都是什么世道啊，連胎毛都沒褪去的小丫頭也敢指著我們吆五喝六了。

還說我們將這些陋習帶進了神圣的場所，如果這地方真是神圣的，為什么你們的那個上帝沒有保佑你們這些人啊，反倒是連他神圣的仆人都被日本人給炸死了？”

“哈哈哈……”

玉墨的話音剛落，一眾秦淮河畔的妓女們全都咯咯笑了起來，猶如一群正在孵蛋的母雞。

旁邊又有人笑著對一眾女學生道：“小妹妹……我瞧你們這些人恐怕連男人的滋味都沒嘗過吧？

眼看著日本就要打進來了，要不要我們幫幫你們呀，別看我們也是女人，可扮起男人來也是……”

“砰……”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一沉沉悶的槍聲在地窖里響起，在地窖狹小的空間里，槍聲大得可怕，所有人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突如其來的槍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正躺在床上的兩名還能動彈的傷員甚至條件反射似地滾下了床，玉墨這些在秦淮河畔討生活的女人更是嚇得尖叫起來，一時間整個地窖響成一片。

“嘩啦……”

地窖門框被人猛的推開，李高遠和幾名教導隊的士兵端著步槍沖了進來。

“誰……是誰開的槍？”

伴隨著他聲音落下，眾人的目光慢慢匯聚到站在玉墨面前的孟書娟身上。

只見這位小姑娘面色煞白，顫抖的雙手緊緊握著一把黑黝黝的手槍，一縷青煙正慢慢從槍口上升起，槍口正斜指著墨玉和她身后的那群女人。

看到正顫巍巍用手槍指著玉墨等人的孟書娟，李高遠只覺得心跳都加快了好幾分，剛想怒喝出聲，但話到嘴邊卻瞬間降低了幾十個分貝，他將步槍放到了背后，盡量用最柔和的聲音道。

“小姑娘……你先別激動，把槍先放下來……對……先放下來，先深呼吸……”

李高遠一邊說話一邊慢慢靠近孟書娟，然后朝她伸出了手掌。

“來……把槍交給我……”

“不行！”

原本已經情緒平緩下來的孟書娟一聽到這話不答應了，將手槍放到了背后，警惕的看著他：“這槍是蘇大哥送我的，不能交給你！”

“蘇大哥？”

李高遠微微一怔，“你說的是蘇耀陽嗎？”

“就是他，你認識蘇大哥？”孟書娟聽到李高遠提到了蘇耀陽的名字，神情便是一喜，放在背后的手槍也重新舉了起來，嚇得李高遠趕緊急聲道：“小心……小心手里的家伙，別走火了。”

“哦……哦……實在不好意思。”

孟書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些笨拙的關上了保險，把手槍放進懷里。

“你……”

李高遠看著孟書娟的動作，猶豫了一下后說道：“姑娘……女孩子家家的玩槍可不大好，不如交給我保管怎么樣？”

“不……”

孟書娟的臉上瞬間浮現出警惕的表情，“這是蘇大哥送我的，不能交給你。”

“你……”

李高遠無奈的搖搖頭：“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但你也得答應我，以后絕不能胡亂開槍了，尤其是不能對著自己人開槍。”

“我也沒對著自己人開槍啊。”

孟書娟小臉微微發紅，“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誰讓她嘴巴不干凈來著。”

“誰嘴巴不干凈了，大家都是中國人，我們不過是在這里打打牌而已，怎么就惹著你們了？還把槍掏出來了，你這是嚇唬誰呀？”

看到李高遠等人到來，這些秦淮河畔的女子又覺得有了底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你放屁……這里是我們的教堂，你們憑什么闖進來？”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現在幾十個女人在一起，整個地窖里全都是她們的吵架聲，李高遠只覺得腦子一陣嗡嗡的，幾乎成了糨糊。

李高遠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來自秦淮河畔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教堂里的女學生們也同樣不好惹，尤其是孟書娟這個小辣椒，更是連槍都掏出來了，擺出一言不合就操家伙的架勢。

要說打仗，李高遠絕對是把好手，可要說到調節鄰里關系亦或是女人間的矛盾，這就絕非他所長了。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你們這些人既然住進了人家的地盤，就要遵守主人家的規矩，不要在這里打牌了。”

說完，他又看向了一眾女學生，“還有你們，雖然你們都是圣保羅教堂的教會學生，但現在都什么時候了，日本人隨時都有可能打過來，你們還在跟自己人起內訌，這像話嗎？”

說到這里，李高遠看向了孟書娟：“還有你，蘇耀陽老弟送給你這把槍是讓你防身用的，不是讓你用來對付自己同胞的，你這么做合適嗎？”

“我……”

孟書娟也垂下了頭，漲紅了小臉沒說話。

看到眾人都默不作聲，李高遠長長舒了口氣，擺了擺手：“好了，大伙都散開吧。陳喬治……約翰……你們都跟我來……”

陳喬治看了看約翰，后者聳了聳肩膀，跟著李高遠走了過去。

三人站定后，李高遠看向了陳喬治，“我看到外頭停著一輛卡車，這是你們教堂的嗎？”

“是的。”陳喬治點點頭：“但這輛車已經壞了。”

“我知道，這不是還有這洋人嘛。”

李高遠從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煙，給約翰發了一根，又掏出火柴給他點上，

“你問問他，能不能把外頭的卡車給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