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晨陽結結巴巴的話語中,胡氏總算是把這消息給拼湊全了。
那些個老東西,竟然找到了她娘當年典當張氏嫁妝的文書,甚至還把那嫁妝給帶了回來。
說是府上貪墨了張氏的一個婦人的嫁妝,趕走了她的女兒,如今甚至還要誣賴她和男人私奔!
聽到這些人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處理的。
胡氏當即臉都氣白了!
“你是怎么說的?”胡氏怨毒問著。
這沒本事的弟弟,要是處理好了,怎么會來她這里搬救兵?
“我……我自然是說他們、他們、誣陷!這東西既然是從他們家里抬出來的、家里肯定有多的!再說了、胡思思離家以后,卷走家中的財物,這筆賬是不是要跟張家人算算?”胡晨陽說完,不自覺回避著自家姐姐的臉色。
好在這蠢貨還知道說話,不是一句話不說。
只是那幫老東西,肯定手頭里藏著不少證據!沒一次掏出來!
胡氏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再抬頭時,看向自己的蠢弟弟,罵道:“虧你還是個當官的,這么些年一點兒手段都沒學到。被一群老貨牽著鼻子走,他們說干嘛,你就干嘛?你的官威呢?”
別說官威了,胡晨陽被胡氏教訓兩句就恨不得把人藏在桌子底下,何談威嚴二字呢?
“那姐姐,我該怎么辦???”
畢竟是自己親弟弟,他出了事,自己也逃不了好。胡氏思忖了片刻,便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去報官!清官都難斷這家務事,更何況張氏是難產而死,她死前還留下一個女兒呢……”
“這些個嫁妝張氏沒明說是還給張家,他們怎么好意思上來厚著臉皮要!記得去衙門里疏通一二,別再犯蠢了知道嗎?”胡氏冷著臉訓斥著。
胡晨陽低著頭,慌忙道了聲是。
他按照姐姐說的說的去運作了一番,果然,那些個刁、民在府衙門前果然沒了理。
畢竟是出嫁女,還有女兒在,且不說人失蹤了,但胡家好歹把孩子養了那么多年,兩家又是姻親,何必把事情鬧得那么難堪,讓死人在下面都不安寧呢!
府衙的意思是,讓他們自己私底下去商量,這種事情在外面鬧不合適。
眼看著這樁案子就要草草收場,張家的人又立馬拿出了胡思思的親筆信。
信是寫給張家人的。
信上說,她這些年嫁得了如意郎君,日子過得還算不錯。邊關雖清苦一些,但比起京城的繁華更加合適她,她讓張家的長輩切勿掛念她!她過得很好。
家信一封又一封,隨之而來的還有胡思思寄過來的一些邊關的特產和特制的錢幣。
紙上經年的痕跡還有這些東西,都是胡思思嫁人的證據。
張家人在堂上痛斥胡人家誣賴自家的女兒,把她遠嫁說成了跟男人跑了,污了女兒家的清白。
然而至此,還不算完。
他們又請出了一位老仆,說是要狀告胡氏!
胡思思當年是了一個孩子的,只是那個時候恰逢戰亂起來了,她流離失所,便想著把孩子托付給同在邊關的親妹妹,希望妹妹能給孩子一條活路。
只是夫人去了以后,再也沒有回來了。
所以在奴仆在堂上痛哭,說是胡氏害死了他們家的夫人,還有夫人的唯一血脈!
官府在審理一般的財產糾紛時,是允許百姓旁聽的。
一是為了警告百姓們不要行這作奸犯科之事,二是為了表示官府的清朗!
查案辦案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說明這朝廷自然是以法治國的。
可誰能料到,這樁嫁妝案子千回百轉后,扯出的竟然是一樁命案,還有這一個官員后宅里多年的明爭暗斗!
這!這可有好戲看了!
于是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關于胡氏這個繼母生的女兒,不僅搶了原配留下的嫁妝,甚至還磋磨了死了原配的女兒和外孫女的事,跟這今日初下的飛雪一般,瞬間的功夫就灑滿京城。
尋常百姓家吃不飽飯,為了些吃食、布匹打架的事,屢見不鮮,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不過大家打架歸打架,鮮少鬧到為了一些東西殺人害命?。?/p>
“聽說了嗎?那胡氏的案子?為了吞下嫡母留下的嫁妝,把她姐姐都給殺了啊……”
“這女人真是蛇蝎心腸啊!聽說她假意和這姐姐來往,又在她落難以后,落井下石、甚至要人性命!”
“那婦人為了偷取姐姐的氣運,把自己的姐姐都給害死了啊!她娘當年進門,是不是也用的這樣的手段?”
這消息越傳越離譜,傳到胡氏耳中時,已經歪了十萬八千里了。
胡氏聽到這些,差點沒氣暈過去!
那些人知道什么?整日在外面胡言亂語的!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打一頓!
她日子過得好好的,怎么會嫉妒胡思思呢?是嫉妒她吃不飽、穿不暖,沒人疼嗎?
她是胡家錦衣玉食的小姐,而她胡思思只是一個處處不如她的賤貨!
當年在邊關,明明是胡思思帶著一身血出現在她面前,求她照顧她的孩子。
她身上的血誰知道是哪里來的?
怎么她就成了謀財害命的?
胡氏頭疼得厲害,只想把這些說閑話的人嘴一張張撕破!
然而下一秒,更令她慌張的事來了。
門房的奴仆過來傳話,“夫人,府尹那邊派官差過來了,說是要喊你去官府里問話?!?/p>
奴仆低著頭道。
胡氏的臉色變得難堪無比,但又偏生不能拒絕。
她好一會兒才道:“先去穩住那些官差,我去找一趟老爺,才能跟他們走?!?/p>
她是堂堂的將軍夫人,她不能就這么被誣陷!
等胡氏走了以后,院中伺候多年的老嬤嬤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外面說的那些事,你聽說了吧?”
“噓,小聲些,可別讓其他人聽到了,我們是夫人院子里面的人,若是讓夫人知道了我們在私底下說這個,少不了一頓打?!?/p>
“怕什么?這里又沒有別人。我聽他們說,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說那個孩子會不會是菱……”
“噓!”另一人趕忙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