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宴菱好久才睡下。
忽然睡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圍還有一群奇怪的高手潛伏著,宴菱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甚至連桌邊的燈都沒熄。
夜深萬籟俱寂,便是木板床輕微的嘎吱聲都能讓她從夢中醒來。
更別提門窗被人打開的聲音。
她藏在被子下的手已經(jīng)伸到了枕邊,摸到了枕頭底下的鞭子。
夜探女子閨房的能是什么好人?
白天他們就能對自己動手,為什么要等到晚上呢?
宴菱聽著那輕微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就在人要湊到床邊,宴菱即將抽出鞭子之際。
“宴菱姑娘,是我。”江蔚道。
等他湊近以后,發(fā)現(xiàn)這屋子里靜得可怕,連勻稱的呼吸聲都幾乎不見,他便猜測宴菱是醒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宴菱起身看向昏暗油燈下少年的面龐,才發(fā)現(xiàn)這是江蔚。
他怎么會在這里?
“怎么是你?”宴菱驚訝問著。
難不成,江蔚救她和她被刺殺那件事也是計劃的一環(huán)?
江蔚:“姑娘小點聲,我跟姑娘長話短說。這次我來,是有人托我?guī)Ч媚镒摺!?/p>
說完這話,江蔚就從懷中掏出了那枚吊墜。
瞧見那枚小圓片,宴菱渾身一震,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江蔚。
他也有這枚信物,難道他是?
“是齊連公子派我過來的,這東西也是他的。”江蔚似看出了宴菱的疑惑,立馬解釋道。
齊連是誰?
“姑娘,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姑娘先跟著我走吧,等見到了連公子,他會跟姑娘解釋一切的。”
“我們要去哪里?”宴菱問著。
“先出了這里,等天亮了,再去找連公子。”江蔚言簡意賅道。
宴菱思索了片刻。
她不懂鬼娘子的手下為什么喊她為小主子,如果他們認(rèn)識自己的父母,手上應(yīng)當(dāng)會有一些信物。
可偏偏,這帶著信物出現(xiàn)的人又在要帶她悄然離開?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個什么關(guān)系?
她又該信誰呢?
江蔚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宴菱還站在原地沒動,便轉(zhuǎn)過身來問,神色疑惑:“宴菱姑娘,怎么了?”
是走還是留呢?
宴菱在原地站了片刻,心中找不到答案。
張娘子的聲音忽得從外面?zhèn)鱽恚骸敖酉氚盐覀冃≈髯訋У侥睦锶ツ兀俊?/p>
好幾道人影出現(xiàn)在屋子門口,直接破門進(jìn)來,連帶著窗邊都有人。
她們是什么時候來的?她們竟然還認(rèn)識嗎?
“自然帶她去她的親人身邊。”江蔚坦蕩應(yīng)著,手落已經(jīng)落在了腰間。
眼看著幾人之間的氛圍劍拔弩張,一副馬上就要開打的架勢。
宴菱急忙阻止:“等一下!你們都說認(rèn)識我的親人,各有各的理由,不如先告訴我一些,看我們該相信你們誰?”
與其一直等,不如她自己主動發(fā)問。等來等去難免會出一些變故,他們是什么都知道,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張娘子的目光在宴菱和江蔚身上巡視了一圈,繼而開口道:“小主子想知道,我等自然是言無不盡。只是關(guān)于主子的事,我等多是從鬼娘子口中聽來的,并不算詳細(xì)……”
江蔚便打斷她的話,“張娘子不知道,那便讓我來吧。”
“宴菱小姐,我便從你父母家中講起吧。你是家中父母親唯一的孩子,獨女,但在你之前,你父親還有三個養(yǎng)子,一個養(yǎng)女。連公子在家中排行第二,是你的二哥。我的師兄排行老大,是你的長兄……你還有一個三哥和四姐,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找你。”
陡然冒出了這么多的親人,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宴菱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歡喜,但同時一股更大的悲涼逐漸從心底涌起。
長兄和姐姐都在找她,卻聽不見父母親的消息,他們許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至于鬼娘子,是你母親留下的一幫人。還有好些個醫(yī)女,都是她的學(xué)生……”江蔚把所有的事情簡單概述了一遍。
“你是我大哥的師弟,又是我二哥派你過來接我的。你們是我娘親留下的人……可你們?yōu)槭裁床皇且换锏模糠炊盐規(guī)н^來,帶過去的呢?”宴菱不解道。
張娘子沉聲道:“因為主子死后,他們分崩離析、各自為營。他們都不是主子的親生血脈,連公子更是認(rèn)了當(dāng)年殘害主子的幫兇為父。小主人,他們并不值得信任。”
宴菱眸光一驚,二哥竟然認(rèn)了殘害她父母的人為父?
江蔚慌忙道:“宴菱小姐,您應(yīng)該知道有時候流言并非真相。世人常常一葉障目、管中窺豹,連公子所認(rèn)之人,本就是他的親生父親,連公子也并未做過謀害養(yǎng)父母的事情。”
“當(dāng)年的事情我知之甚少,或許等連公子自己來了,會跟您解釋清楚的。但我可以保證,我?guī)熜质呛芎玫娜耍@些年來一直找您,他們從未放棄過搜尋您的消息。”
張娘子:“小主子,您不要聽信了他的一面之詞。”
見兩人吵鬧個不停!
宴菱腦中消化著還未細(xì)想完的消息,有些頭疼地閉上了眼睛,她揉了揉太陽穴,背過身道:“你們都出去吧!夜深了是睡覺的時候,我困了,想歇息了。這事情是真是假,我得見到那位連公子和鬼娘子才能判斷。”
“你們也下去好好休息吧……”
宴菱開始趕人了!
江蔚無奈,也只得從屋中退下去,張娘子的目光全程盯著他,不肯放松。
“江公子不請自來,可還真是不客氣。”張娘子冷譏著。
不同于對待宴菱時的溫柔和耐心,她望向江蔚的眼神兇光畢露。
江蔚語氣坦蕩:“若是你們能放我進(jìn)來,我又何必挑這個時候過來呢?”
“水牢還是刑房,公子可要我替你選?”
“張娘子還是對我好些吧。萬一宴菱小姐明日見不到我,亦或是我有個頭疼腦熱、遍體鱗傷,她懷疑你們不是什么好人,你們又如何跟鬼娘子交代呢?”
“既然公子開口了,我就讓人準(zhǔn)備一間上好的客房,公子安心住進(jìn)去,好好想想怎么跟鬼娘子編這個故事吧。”
張娘子說完,讓下面的人去給江蔚準(zhǔn)備了一間屋子,又派了好些人在門口守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