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了什么病？”宴菱問道。

“姑姑染了風寒臥病在床許久，大夫說她積勞成疾，許是時日無多了！菱小姐，姑姑真的很想見您一面，求您過去看她一眼吧？”

雙喜哀聲求著，奈何宴菱只是道：“她病了就吃藥看大夫，請我過去，我又看不會治病。”

見雙喜還想說什么，宴菱打斷了她的話，“綠草，送客！”

“菱小姐，我……”

“聽到沒，小姐都讓你走了！你這臭丫頭，不要不知趣！”綠草拿著掃帚往雙喜腳上掃著，把她趕出了院子外。

“我告訴你，你下次要是再敢過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看著雙喜離開了院子，綠草才慢慢松了一口氣。

回到院內，她正打算跟宴菱復命，卻見宴菱屋子落了鎖，人甚至都不在院子里呢！

這人什么時候走的？

真的是，這進出院子都不跟她說一句！

宴家后門，小巷里。

宴菱隱匿身形在巷子等了許久，才等來了她想等的人。

雙喜面帶憂愁從角門走了出來，形單影只穿過了巷子。

宴菱跟在她的身后，悄然無聲。

她不知道谷嬤嬤為什么派雙喜來找她？更不清楚她有什么目的？

但上輩子，她從祠堂出來以后，這些事是沒有發生過的。

若是谷嬤嬤有要事尋她，為什么等她出來以后沒有消息呢？

答案只有一個，或許谷嬤嬤真的病故了，雙喜也遇到了什么，沒來找她。

到底如何，得等她見到人才知道。

宴菱跟著雙喜到了城西郊外的一處小屋，雙喜進屋以后，隱約的咳嗽聲從里面傳來。

屋內，雙喜仔細照顧著床上的老婦人，“姑姑，我去給您燒些熱水，再給您做飯熬藥。”

谷嬤嬤咳了好一會兒，費力地喘氣問著：“你見到菱小姐了嗎？她說什么時候來嗎？”

雙喜鼻頭微酸，扯了個笑容道：“菱小姐今日出府了，跟著府上的少爺一起去周將軍府上，我沒見到她。只能等下次了……”

谷嬤嬤長嘆了一口氣，渾濁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哀傷。

“阿喜，你要快些，姑姑我等不了太久了……”

“姑姑，你別說這喪氣話！只要你好好吃藥，病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去給你熬藥了！”

雙喜跑到屋外，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淚。粗布很硬，擦在她臉上很疼，惹得她又落了幾滴淚。

一道身影在她視野前晃動。

雙喜抬頭，瞧見面前站著的宴菱，錯愕了片刻，接著一喜：“菱小姐，你怎么在這里？”

“我是跟著你過來的！谷嬤嬤住這里嗎？”宴菱溫和問著。

這里沒有宴家的人，她不需要裝得那么冷酷無情。

“在的，姑姑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雙喜高興迎著宴菱進屋，大聲跟屋內的人喊著，“姑姑，您看誰來了！”

谷嬤嬤的年紀很大了，眼神不是很好，加上屋子里光線昏暗，她看東西很是吃力。

她廢力把自己從床上微微撐起，看向門口的方向，問著：“菱小姐，是您嗎？”

雙喜上前把人扶起來，“姑姑，是菱小姐嘞！她來了！”

“谷嬤嬤，是我，宴菱，您還記得我嗎？”

“記得的！記得的！我一直都記得！”谷嬤嬤絮絮叨叨念著，忽然落下兩道濁淚。

“姑姑，你怎么哭了？可是見到菱小姐太高興了？”雙喜掏出懷里的舊帕子，替谷嬤嬤擦眼淚。

谷嬤嬤伸出枯瘦的左手，拽著雙喜的手道：“雙喜，你去做飯，我有話要跟菱小姐單獨說。”

雙喜貼心地往她背后墊了些靠背，“那我去了，姑姑，您有事喊我就是了。”

待雙喜離開以后，谷嬤嬤又落下淚來。

宴菱坐在床榻邊上，平靜注視著枯瘦的老婦人，寬慰道：“嬤嬤別哭了，哭多了對眼睛不好。我人都在您跟前了，您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谷嬤嬤望著身側的宴菱，眼淚不曾斷過。

久良，她才哽咽道：“菱小姐，您是一個好人！您救過老奴的命，可是……老奴，對不起您啊！”

宴菱心中奇怪，什么對不起的事？

在邊關時，她跟谷嬤嬤接觸也不多，谷嬤嬤也不曾欺辱過她。談何對不起呢？

“老奴本想著把這件事帶進棺材里，可越想越是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您！如今能見到您，我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這件事，還得從十年前說起……”

聽到十年前這幾個字，宴菱神情凝重！

十年前，是她剛剛被宴家收養的時候。

小時候的事情她很多都記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是胡氏從路邊撿回來的孤女，她的記憶是從被宴家收養開始的。

“我還記得菱小姐您當年被人抱回來的時候，很小的一團，看著跟兩三歲的孩子差不多大。您模樣長得好，跟畫里菩薩坐下的童子一樣好。”

“夫人說讓我照顧您，我還以為您是其他貴人家的小姐。沒想到夫人說要養您，把您收作養女。”

“您身上帶來的衣服，夫人都讓我們燒了！說是燒了，我們幾個老貨看那料子值錢，舍不得燒，自己偷偷昧了下來……”

“那換了好些銀子，但有個東西，我一直都留在身邊。”谷嬤嬤流著眼淚回憶著這些往事。

宴菱心中一驚，當即追問道：“什么東西？”

谷嬤嬤緩緩抬手，指向旁邊的破舊的木柜子，“在這柜子的最底下，一個舊衣服里包著。菱小姐，我沒力氣下床，您自己去取吧……”

宴菱走到衣柜里翻找起來，很快從里面翻找出了一塊小圓片。

那圓片拇指大小，色澤銀白，似銀非銀，似鐵非鐵，一面刻著巧奪天工的芙蓉花紋，另一面則是被什么磨損過，滿是粗糙的劃痕，看不清原來的圖案，很是奇特。

宴菱去過不少宴會，見過各種奇珍異寶，但這樣的東西她是第一次見。

想到自己的身世和這圓片有關聯，宴菱更是好奇。

“谷嬤嬤，這是什么東西？”宴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