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奇才,若是在你手里埋沒了,或者出了什么岔子,別說二公子,我趙括第一個不饒你!你好自為之!”
趙括說完,他才真正轉(zhuǎn)身,鐵青著臉大步離去。
直到趙括的背影消失在校場盡頭。
李七才猛地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刺激!
太他媽刺激了!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依舊一臉平靜的江澈,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看一個有點本事的小兄弟,而是像在看一尊金光閃閃的活菩薩。
“祖宗!你真是我的活祖宗!”
李七一把抓住江澈的胳膊,激動得滿臉通紅。
“走!快跟我走!馬上去見丘將軍!晚了,怕是要出變故!”
…………
昨天的時候,江澈還沒有看出來,可現(xiàn)在在看丘福的營帳。
那絕對是整個親衛(wèi)大營最森嚴(yán)的地方。
兩排親衛(wèi)持戈而立,甲胄鮮明,身上透出的煞氣比校場那些兵痞濃烈了十倍。
李七拉著江澈,一路小跑,到了帳前卻立馬矮了半截。
“這位軍爺,麻煩通稟一聲,有天大的喜事要報給丘將軍!”
“將軍在議事。”
李七滿腔的熱情澆了個透心涼。
他急得抓耳撓腮,要是今天見不到,等趙括那家伙回過味來。
或者二公子那邊露了餡,他倆都得玩完!
李七一咬牙,又湊上去,從袖子里摸出一小塊碎銀,想往隊長手里塞。
“軍爺行個方便,真是天大的事!二……”
他剛想把“二公子”三個字抬出來,卻被江澈不著痕跡地拉了一下衣角。
江澈沖他微微搖頭。
李七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
在趙括面前狐假虎威,是因為趙括級別不夠,不敢去跟二公子求證。
可丘將軍是燕王心腹,跟二公子抬頭不見低頭見,一問便知真假!
江澈上前一步,對著那親衛(wèi)隊長平靜說道。
“我有一箭,可于百步之外,洞穿柳葉,不知能否換將軍片刻一見?”
周圍的親衛(wèi)聞言,都露出了看傻子一樣的表情。
百步穿楊?
你以為你是誰?
那親衛(wèi)隊長終于正眼看了江澈一眼。
“小子,吹牛也要分地方!這里是中軍大帳,不是你家后院!再敢胡言亂語,割了你的舌頭!”
李七嚇得臉都白了,剛想把江澈拉回來。
就在這時,一個雄渾的聲音從帳內(nèi)傳出。
“讓他進(jìn)來。”
親衛(wèi)隊長臉色一肅,立刻躬身應(yīng)道:“是!”
他惡狠狠瞪了江澈和李七一眼,側(cè)身讓開一條路。
李七長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
趕緊推著江澈往里走,嘴里還不停念叨。
“祖宗,你可真敢說啊!”
江澈卻很平靜。
對付這種身居高位的大人物,磨磨唧唧的匯報遠(yuǎn)不如一句石破天驚的自我介紹來得有效。
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展現(xiàn)出自己無可替代的價值。
走進(jìn)大帳,丘福看著昨天來過一次的江澈,心里煩透了。
大戰(zhàn)在即,燕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這種靠關(guān)系想來鍍金的膏粱子弟。
他正愁怎么把這燙手山芋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別在自己眼前礙事。
所以,當(dāng)李七在外面叫嚷時,他本不想理會。
可江澈那句話,卻讓他動了心思。
百步穿楊?
口氣太大,近乎狂妄。
丘福抬起頭,目光如刀,直刺江澈。
他沒理會旁邊的李七,而是死死盯著江澈。
被自己這樣看著,居然眼神沒有絲毫閃躲。
“李七!”
丘福忽然吼了一聲,把正準(zhǔn)備開口邀功的李七嚇得一哆嗦。
“是!將軍!”
“你來說!一五一十,不許添油加醋!若有半句假話,我扒了你的皮!”
李七被丘福的威勢壓得幾乎喘不過氣!
他不敢再耍滑頭,連忙將校場上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李七口才極好,說得是繪聲繪色,唾沫橫飛。
隨著李七的講述,丘福的臉色也在悄然變化。
他魁梧的身軀,不自覺地坐直了。
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盤邊緣輕輕敲擊。
當(dāng)聽到一百二十步、兩箭同穿這幾個字眼時。
敲擊的手指,也停住了。
作為宿將,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這不是普通的箭術(shù)!
這是戰(zhàn)場上收割敵人將領(lǐng)的無上利器!
若是在兩軍對壘之時,有這么一個神射手,于千軍萬馬中,一箭取敵將首級……
那將瞬間扭轉(zhuǎn)整個戰(zhàn)局!
想到這里,他看向江澈的眼神,徹底變了。
他揮手打斷了還想繼續(xù)吹噓的李七。
“行了。”
丘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極強(qiáng)的壓迫感。
他繞過沙盤,一步步走到江澈面前,幾乎是臉貼著臉。
“小子。”
“李七說的,可是真的?”
“百聞不如一見。”
江澈不卑不亢,迎著他的目光。
“將軍若是不信,可當(dāng)場一試。”
丘福盯著江澈看了足足十息。
李七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他感覺自己比剛才在帳外還要緊張。
將軍這是不信?
要糟!
萬一將軍覺得被戲耍了,自己這個引薦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就在李七腦子里已經(jīng)閃過一百種酷刑時,丘福忽然笑了。
“不必試了。”
丘福擺擺手,轉(zhuǎn)身走回帥案后。
他那魁梧的身軀重新坐下。
“校場上百雙眼睛看著,比我一個人看要真切。”
“小子,你很聰明,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里。”
“不過我?guī)は虏火B(yǎng)閑人,更不養(yǎng)只會夸夸其談的廢物。”
“你想要什么?”
丘福把問題直接拋了出來。
江澈微微躬身,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我想站得高一些,看得遠(yuǎn)一些,我想讓我的箭,能射中它應(yīng)該射中的目標(biāo)。”
這話聽起來有些狂妄,又有些玄乎。
李七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生怕江澈哪句話又惹惱了將軍。
但丘福卻再次笑了。
他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好!”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guī)は掠H衛(wèi),另授你破虜校尉之銜,秩六百石。”
“此銜不入營伍,不受節(jié)制,只聽我的號令。”
“你的任務(wù)只有一個。”
“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射出最關(guān)鍵的一箭。”
“沙盤推演、軍情會議,你皆可旁聽。”
“這支玄鴉箭,就是你的憑證。”
這番話,讓旁邊的李七徹底懵了。
破虜校尉?
不入營伍,只聽將軍一人號令?
這哪里是招募了一個神射手,這分明是收了一個心腹刺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