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者為先,無論男女,可師者皆可稱其為先生,就好比我尊呼您為小姐,毫無惡意。這世間毀譽盛行荒唐至極,我愿以最赤誠之心,吞下這無解的往復殘骸。“
************〖以上是全書開場白〗
〖以下是全書正文〗
001 列車到站
清晨六點。
我跳上了去往Z城的高速列車。
大概是春意容易使人困頓,又或許是出于某種不知名的身體原因(諸如前一天睡眠不足、生物鐘紊亂、三餐不正常、地域不適應等都有可能),總之從家里一直到Z城的整整九百多公里里面我都困得不成樣子。
全程我已數不清睡過去了多少次,也不知道醒來過多少次,但右手始終緊攥著自己那個塞滿各種衣服雜物的行李箱。
我,一個粗大直(粗心大意耿直)的猛男,起初收拾它的時候本就是三下五除二隨意將之填滿,現一經長路顛簸,想必此刻箱子里面的狀況一定一言難盡慘不忍睹——沒準就像無情海難過后慘絕人寰的沙灘。
即使它像海難過后的沙灘,我也得抓緊它使其不能輕易離我而去,畢竟這是我到往一個新的城市中所有的家當,也是我來時的抉選和證明——我能一起帶著走的,屬于我的有限的身外之物。
由于出發時間緊迫,我臨時才買的列車站票,于是這近千公里,我不斷洶涌來襲的困感與我模糊想守護行李箱的意念時而各自游離時而合二為一,無時不刻不使我難辨真實。
整個旅程都像在做著一個很大的夢,漂浮在空中,沒有重量,沒有確切的記錄的內容。僅僅是作為一個存在,出現在那里。
你可以聽到各種嘈雜,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聲交談或低聲細語,也許還有火車碰軌以及風呼嘯而過的聲音,但你無論如何都聽不真切,正如困至虛無縹緲的你無論如何都不能睜開雙眼看清眼前的景象超過1.5秒那樣絲毫記不住影像殘留。
車到底是什么時候到站的,我無從得知。
最后是身體先下的車還是靈魂先下的車,我也無從得知。
但不管怎樣,事情再怎么糟糕,其中仍然有許多讓我為之慶幸的地方。其中一條就是,縱使在如此惡劣的情境下,我竟然還能不錯過站,不偏不倚準確無誤地在我所需要前往的目的地下了車。
以及第二條,由于層層疊浪不絕的困倦,完全沒有了具體的時間概念之束縛,我是眼睛猛然一睜開,終點就到了,由始至終一點都沒有感到有時間上的煎熬與難過。
不禁讓我一瞬間有這樣的錯覺:年輕就是好啊不是嗎,身體做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也都是對的,反正殊途同歸。
正如不論我精神飽滿還是困倦纏身,兩者所指的最后結果也都其實毫無差別,為了等待列車到站,去迎接我那嶄新但未知的人生。
只不過,該位面中所有可能的路,你都只能身往其中之一罷了。
Z城。我很清楚,這是個陌生但終會熟悉到嘔吐的城市,到往哪里都終究一樣。就像如今多少曾未知的情人與愛侶,道理也都是一樣,不是你就是她,無論你,還是她——也都終究會從新鮮走到一切乏味可陳。
我剛過十八,未及十九,帶著上述這份對人生偏執的理解,踏到這異水他鄉,將度過我的大學四年。
也就是說,這四年的時光,我將作為一個成年人去迎接去投奔,并且將會以各種形式消弭掉我成為成年人以后的第一個四年,亦即眾生稱之為陽壽的東西,然后,我二十二。
所以接下來究竟會是怎樣呢,我也有些許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