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絕望,如同最粘稠的毒液,瞬間灌滿了蘇晚凝的四肢百骸。
刺耳的尖叫、絕望的哭嚎、骨骼被咬碎的嘎嘣聲,還有那令人作嘔的、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腐臭……這些地獄的噪音和氣味,瘋狂地沖擊著她剛剛恢復的意識。視野先是模糊一片,隨即像接觸不良的老舊屏幕般,猛地閃爍了一下,驟然清晰!
映入眼簾的,不是想象中冰冷死寂的實驗室解剖臺,也不是末世掙扎求生的陰暗角落。刺目的、不合時宜的奢華水晶吊燈,正散發(fā)出暖融融卻虛假的光芒,照亮了下方一片狼藉的人間地獄。
她正站在一個鮮花拱門之下。腳下,是昂貴的、繡著繁復蕾絲花紋的純白長拖尾婚紗。那圣潔無瑕的白色,此刻卻被大片大片飛濺的、暗紅發(fā)黑的污血玷污,像一幅被暴力撕毀的名畫。
這里是……她和蕭承澤的婚禮現場!那個她曾愚蠢地以為能開啟新生的日子!
時間,竟倒流回了這最致命的節(jié)點!
“晚凝!快跑啊!!”撕心裂肺的哭喊從不遠處傳來,帶著瀕死的絕望。蘇晚凝僵硬地轉動脖頸,瞳孔驟然收縮。
是她孤兒院唯一的朋友小雅!那個笑起來有兩個淺淺梨渦的女孩。此刻,她正被一只穿著侍應生破爛制服的喪尸死死壓在鋪著白色餐布的甜品桌上。小雅徒勞地揮舞著手臂,指尖抓撓著桌布,留下道道血痕。一只枯槁腐爛的手,正死死抓著小雅纖細的腳踝,另一只則高高揚起,露出森森白骨,朝著她驚恐的臉龐狠狠抓下!
噗嗤!
利爪穿透皮肉的聲音清晰得令人頭皮發(fā)麻。小雅那雙盛滿驚恐和最后一點求救光芒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定格在望向蘇晚凝的方向。鮮血,如同廉價的紅酒,潑灑在精致卻早已傾覆的奶油蛋糕上。
“不——!??!”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嘶吼沖破了蘇晚凝的喉嚨,帶著前世積壓的所有不甘與刻骨恨意。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鐵爪狠狠攥住,捏得粉碎,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前世的記憶碎片——冰冷的實驗臺、被抽取骨髓的劇痛、蕭承澤居高臨下冷漠的眼神、林深在記錄本上寫下的冰冷數據、蘇瑤得意的笑容——如同無數把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她的腦海,與眼前這地獄景象瞬間重疊!
她重生了!就在這個她命運徹底墜入深淵的起點!就在小雅為她而死的這一刻!
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從背后襲來!是推搡!帶著一種決絕的、迫不及待要將她送入地獄的力道!
蘇晚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chuàng)淙?,華麗沉重的婚紗下擺成了最惡毒的絆索。她重重摔倒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磚上,尖銳的疼痛從手肘和膝蓋傳來。她下意識地抬起頭。
逆著水晶吊燈刺目的光,蕭承澤就站在她剛剛站立的位置。他穿著剪裁完美、一絲不茍的新郎禮服,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新婚丈夫應有的驚慌或擔憂,更沒有對眼前地獄景象的恐懼。只有一種冰封般的冷漠,以及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他那雙曾經被蘇晚凝誤讀為深情的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著她狼狽摔倒的身影,里面翻涌的,是毫不掩飾的算計與殘忍的貪婪。
“別掙扎了,晚凝?!笔挸袧傻穆曇羟逦卮┩噶吮尘袄锘靵y的尖叫和喪尸的嘶吼,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扎進蘇晚凝的耳膜,也狠狠釘穿了她的心臟?!斑@是你的價值,也是你的宿命。為了家族,為了全人類,犧牲吧。你的血液,是制造疫苗唯一的希望?!?/p>
每一個字,都如同前世那些扎進她血管的針頭,冰冷而尖銳。那所謂的“價值”,就是她前世被囚禁、被當作**血庫、最終在實驗臺上流盡最后一滴血的悲慘命運!
前世臨死前那深入骨髓的劇痛和絕望,此刻化作洶涌的巖漿,在蘇晚凝的血管里咆哮奔騰!她死死盯著蕭承澤那張?zhí)搨蔚搅钊俗鲊I的臉,前世今生所有的恨意瞬間點燃,燒毀了最后一絲殘存的、可笑的軟弱!
“價值?”蘇晚凝染血的唇角猛地向上扯起,勾出一個淬了冰的、近乎癲狂的冷笑。她撐在冰冷地面上的手指,因極致的憤怒和某種未知力量的涌動而深深摳入地磚的縫隙,指節(jié)慘白。“那我的命,你拿得起嗎?!”
這聲嘶啞的質問,帶著濃烈的血腥氣,更像是一句來自地獄深處的詛咒宣言。
蕭承澤臉上的冷漠出現了一絲裂痕,似乎沒料到這個在他眼中一向懦弱、逆來順受的孤女,此刻竟能爆發(fā)出如此駭人的氣勢。但這點微瀾很快被更深沉的算計取代。他不再看她,仿佛她已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他微微側身,對著旁邊混亂奔逃的人群中,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身影點了點頭。
林深!那個她曾經敬仰如兄長的生物學天才!
林深接收到蕭承澤的信號,鏡片后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避開了蘇晚凝那幾乎要將他燒穿的眼神。他動作迅速地打開隨身攜帶的銀色手提箱,里面赫然是幾支已經抽好真空的采血針管和特殊容器!他像個精準的獵人,目光牢牢鎖定了倒在地上的蘇晚凝,只等喪尸將她撕碎后,第一時間沖上去收集那“珍貴”的血液樣本!
而另一個身影,她的“好妹妹”蘇瑤,此刻正死死拽著蕭承澤的胳膊,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在蕭承澤視線掃過的瞬間,飛快地掠過一絲大仇得報的、扭曲的快意!那眼神,毒蛇般陰冷。
這一切,如同慢鏡頭般,清晰地烙印在蘇晚凝因憤怒而燃燒的瞳孔里。
嘶——嗬嗬!
令人毛骨悚然的、混雜著渴望與貪婪的嘶吼聲,如同死亡的潮水,瞬間將她包圍。濃烈的腐臭氣息幾乎令人窒息!
數只皮膚灰敗潰爛、掛著碎肉、眼球渾濁凸出的喪尸,已經撲到了近前!它們腐爛的嘴巴大張著,露出黑黃的尖牙,粘稠腥臭的涎水混合著暗紅的血絲滴落在蘇晚凝雪白卻已污穢不堪的婚紗上。那象征著純潔與幸福的布料,此刻成了最顯眼的靶子。
最近的一只,一只穿著破爛婚紗、顯然曾是某位不幸新娘的喪尸,枯骨般的手爪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狠狠抓向蘇晚凝裸露的、脆弱的脖頸!那尖銳發(fā)黑的指甲,距離她溫熱的皮膚,僅剩不到半尺!
冰冷的死亡觸感,已經提前扼住了她的喉嚨。
絕望嗎?
不!
前世被推入深淵的劇痛、被背叛的冰冷、被當作實驗品抽干血液的屈辱、小雅在眼前慘死的畫面……這一切的一切,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在她靈魂深處轟然引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到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猛地從她身體最深處,從每一個被踐踏過的細胞里,轟然炸開!那并非物理層面的沖擊,而是一種源自意志、源于靈魂本源、對命運發(fā)出最慘烈咆哮的絕對反抗!
嗡——!
一聲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嗡鳴,仿佛來自宇宙深處,又像是她自身靈魂的共振,猛地在她腦海深處炸響!
時間,在這一刻,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蘇晚凝的瞳孔,瞬間被一種冰冷、純粹、仿佛蘊藏著無盡星空的幽藍色光芒所占據!那光芒如同實質,在她眼中瘋狂旋轉、凝聚!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
以她為中心,一層肉眼可見的、如同水波漣漪般的幽藍色光暈,毫無征兆地擴散開來!這光暈帶著一種絕對掌控、凝固萬物的意志,瞬間掃過以她為中心的方圓十米范圍!
光暈所及之處,時間與空間仿佛被投入了萬年寒冰之中!
那只距離她脖頸僅剩半尺的喪尸利爪,驟然凝固在半空!腐爛指尖滴落的黑紅色粘液,懸停在距離地面幾厘米的地方,形成一顆顆詭異靜止的水珠。旁邊另一只撲在半空、張牙舞爪的喪尸,猙獰的表情和飛濺的唾液同樣被凍結,如同博物館里一尊丑陋的蠟像。更遠處,一只正埋頭啃噬尸體的喪尸,保持著撕咬的動作,獠牙深深嵌入僵硬的皮肉里,一動不動。
整個喧囂混亂、充斥著死亡尖叫的地獄婚禮現場,在這一小片區(qū)域,詭異地陷入了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寂靜。所有動作、聲音、甚至空氣的流動,都被那幽藍的光芒徹底凍結!只有水晶吊燈的光芒,依舊冰冷地灑落,照亮這片凝固的死亡畫卷。
蘇晚凝還保持著摔倒在地的姿勢,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痛楚和劫后余生的驚悸。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超乎理解的一幕——被定格在半空的喪尸利爪、懸停的污血、凝固的嘶吼……還有不遠處,蕭承澤臉上那瞬間褪去所有血色、只剩下驚駭欲絕的僵硬表情!他眼中的冷漠和算計,此刻被一種近乎崩潰的恐懼所取代。
這……這是什么力量?
就在她心神劇震,試圖理解這突然降臨的、顛覆認知的力量時,一股強烈的灼熱感,毫無征兆地從她左側鎖骨下方猛地爆發(fā)!
那感覺,如同皮膚下埋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劇烈的灼痛讓她悶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那個位置。
指尖觸及之處,隔著薄薄的婚紗布料和皮膚,一個微小的、硬質的凸起物,正散發(fā)著驚人的熱度!那位置……是她孤兒院院長在她成年時,鄭重其事交給她的一個極其微小的金屬片,據說是她襁褓中唯一攜帶的“遺物”。她一直貼身佩戴,從未在意!
此刻,這枚不起眼的“遺物”,正透過皮肉,散發(fā)出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藍色光芒!那光芒的質感,竟與她眼中剛剛爆發(fā)的幽藍光芒隱隱呼應!
【檢測到高維能量波動……】
【宿主生命體征劇烈波動……】
【精神閾值突破臨界點……】
【‘空間錨點’異能激活成功!基礎應用:時間凝滯(半徑10米)!】
【精神連接穩(wěn)定……】
【‘末日直播間’系統(tǒng)強制綁定中……綁定成功!】
【直播開啟!默認視角:第一人稱!】
【新手任務發(fā)布:逃離血色婚禮現場!任務獎勵:精神力恢復藥劑×1,空間基礎擴容×1!】
一連串冰冷、毫無感情起伏、卻又清晰無比的電子合成音,如同最密集的冰雹,毫無預兆地、強行灌入蘇晚凝的腦海!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制性,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系統(tǒng)?直播?異能?空間錨點?
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洪流,幾乎要沖垮她剛剛經歷過生死邊緣的神經。前世的記憶、重生的混亂、異能的覺醒、加上這詭異的“系統(tǒng)”提示……這一切荒謬地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然而,身體本能的求生欲和前世磨礪出的、刻進骨子里的堅韌,讓她在極致的混亂中強行抓住了一絲清明!
逃離!
無論這是什么鬼東西,無論這力量來自何方,活下去!離開這個地獄!離開蕭承澤這些豺狼!這是唯一的目標!
就在她掙扎著試圖理解這“系統(tǒng)”提示,并強撐著被抽空般虛弱的身體想要爬起來時,腦海中那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警告!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持續(xù)下降!感染風險:極高!】
【緊急援助觸發(fā)!】
【觀眾“星際女皇”打賞:抗病毒藥劑(初級)×1!物品已自動存入‘新手空間’!請宿主盡快查收使用!】
星際女皇?打賞?新手空間?
蘇晚凝的思維再次受到了猛烈沖擊。這所謂的直播,觀眾……是來自“星際”的存在?而且,打賞的物品……能直接存入一個所謂的“空間”?
她幾乎是本能地,按照腦海中那股微弱卻清晰的指引,嘗試著去“感知”那個所謂的“新手空間”。
嗡!
一個極其簡陋的、仿佛由幾道虛幻藍色光線構成的立方體空間,瞬間在她意識中展開??臻g不大,只有約莫一立方米大小,里面空空蕩蕩,唯獨懸浮著一支小小的、密封的玻璃管。玻璃管里,裝著約莫5毫升左右的、散發(fā)著柔和淡藍色熒光的液體。
那光芒,純凈、溫暖,帶著一種奇異的生命氣息,與她此刻所處的血腥地獄形成了最刺眼的對比。
抗病毒藥劑!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希望,瞬間沖散了部分身體的虛弱和精神的混亂。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用意念下達了指令:“取出!”
唰!
微不可察的藍光一閃,那支小小的藥劑,憑空出現在她緊握的手心!玻璃管冰冷的觸感和里面液體蘊含的溫和能量,無比真實!
沒有絲毫猶豫!趁著時間凝滯的效果還在,趁著蕭承澤等人還陷在驚駭的僵直中,蘇晚凝用盡全身力氣,拔掉藥劑瓶口的軟木塞,仰頭將那散發(fā)著淡藍熒光的液體一飲而盡!
一股清涼的、帶著奇異生命力的暖流瞬間滑過喉嚨,涌向四肢百??!身體深處那種被喪尸病毒氣息侵蝕的陰冷麻痹感,如同被陽光驅散的晨霧,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感!雖然依舊虛弱,但那種瀕臨崩潰的沉重感大大減輕了!
時間凝滯的效果開始不穩(wěn)定地波動起來,邊緣處被定格的喪尸身影已經開始出現細微的、如同老舊膠片卡頓般的顫抖!凝滯的幽藍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p>
蘇晚凝眼神一厲!她知道,這詭異的能力支撐不了多久了!
她必須離開!立刻!馬上!
她掙扎著,用剛剛恢復了些許力氣的手臂,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想要從冰冷的地磚上站起來。目光掃過四周凝固的死亡景象,掃過蕭承澤那張因極度驚駭而扭曲的俊臉,最后,定格在距離她最近的那只被定格在半空的、穿著破爛婚紗的喪尸身上。
一個瘋狂而冰冷的念頭,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瘋狂滋長。
逃?當然要逃!
但就這樣狼狽地逃?讓蕭承澤這個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劊子手,繼續(xù)站在這里,等著時間恢復后,再從容不迫地指揮林深來收集她可能殘存的“價值”?
不!
絕不!
前世今生所有的恨意,如同被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在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蘇晚凝眼中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幽藍光芒,再次暴漲!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壓下身體的虛弱和因藥劑帶來的奇異暖流,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都灌注到自己的雙腿!
她搖搖晃晃地,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站了起來!華麗卻污穢的婚紗下擺,拖曳著凝固的血泊。
她沒有去看那些即將恢復活動的喪尸,也沒有去看驚駭欲絕的林深和蘇瑤。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鋒,死死地釘在蕭承澤的臉上!
一步!染血的赤足,重重踩在被定格的、那只穿著破爛婚紗的喪尸僵硬的、覆蓋著污穢的頭顱之上!那頭顱在無形的力量下保持著仰天嘶吼的姿態(tài),此刻成了她腳下最骯臟的墊腳石!
第二步!她踏著另一只喪尸凝固在撲擊姿態(tài)的肩胛骨,身體借力,猛地向前一竄!
時間凝滯的幽藍光芒如同碎裂的玻璃,發(fā)出細微的“咔嚓”聲,劇烈地閃爍起來!邊緣的喪尸身影顫抖得更加厲害!
蘇晚凝不管不顧!她眼中只有蕭承澤!
第三步落下時,她已經帶著一身血污與決絕的煞氣,沖到了蕭承澤的面前!距離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此刻如同復仇惡鬼般的猙獰面容!
蕭承澤臉上的血色早已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那雙總是盛滿算計和冷漠的眼睛,此刻被無邊的恐懼徹底淹沒!他張著嘴,似乎想尖叫,想質問,想求饒,但在時間凝滯的余威和眼前這顛覆認知的景象沖擊下,他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
蘇晚凝染滿鮮血和污穢的右手,猛地抬起!
她甚至能感覺到指尖殘留的、小雅的血的溫度。
那根沾著血污、卻仿佛帶著某種冰冷裁決力量的手指,沒有一絲猶豫,帶著蘇晚凝所有的恨意與剛剛覺醒的、對空間那模糊的掌控感,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點在了蕭承澤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眉心正中央!
冰冷的觸感,混合著死亡的氣息,瞬間刺穿了蕭承澤所有的心理防線!
時間凝滯的幽藍光芒,在這一刻,如同燃盡的蠟燭,徹底熄滅!
凝固的空間瞬間解凍!時間重新開始流動!
喪尸的嘶吼、人類的尖叫、骨骼碎裂的聲音……所有被強行按下的地獄噪音,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轟然爆發(fā)!
“嗬——!”那只穿著破爛婚紗的喪尸,保持著抓向蘇晚凝脖頸的動作,猛地揮下!但它抓到的,只有一團被風帶起的、染血的空氣!目標,已然消失!
而蕭承澤,在時間恢復流動的剎那,只感覺到眉心一點冰冷刺骨的劇痛!緊接著,一股無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從他眉心那一點爆發(fā)開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呃啊——!”蕭承澤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飛出去!方向,正是蘇晚凝剛才倒下的位置!正是那群剛剛擺脫凝滯、重新嗅到新鮮血肉氣息而更加狂暴的喪尸群!
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無法置信的極致驚恐!他看到了!看到了蘇晚凝點在他眉心時,那冰冷眼眸深處,一閃而逝的、幽藍色的、非人的光芒!
噗通!
蕭承澤重重地摔進了剛才蘇晚凝倒下的那片血泊之中!昂貴的西裝瞬間被污血浸透。他甚至來不及掙扎爬起,幾只距離最近的喪尸已經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嘶吼著撲了上來!腐爛的手爪帶著腥風,狠狠抓向他的身體!
“不!滾開!我是蕭承澤!我的血沒有價值!她的血才有!去抓她!!”蕭承澤發(fā)出了絕望到變調的嘶吼,手腳并用,徒勞地踢打著撲上來的喪尸,試圖掙扎起身。前所未有的恐懼徹底吞噬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冰冷觸感!他引以為傲的頭腦、算計、家族權勢,在這群只遵循本能的怪物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林深和蘇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林深手中的采血針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圓,寫滿了荒謬與驚駭。蘇瑤更是嚇得尖叫一聲,猛地松開抓著蕭承澤胳膊的手,如同躲避瘟疫般連連后退,臉上那點幸災樂禍早已被純粹的恐懼取代。
蘇晚凝穩(wěn)穩(wěn)地站在蕭承澤剛才的位置,腳下是干凈的地磚。她微微喘息著,身體因虛弱和剛剛爆發(fā)的力量而微微顫抖。華麗的頭紗早已不知去向,凌亂的黑發(fā)沾著血污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燃燒的寒星,穿透混亂的現場,冰冷地俯視著在喪尸爪下狼狽掙扎、發(fā)出非人慘叫的蕭承澤。
混亂的尖叫、喪尸的嘶吼、蕭承澤絕望的嚎哭、林深驚恐的呼喊、蘇瑤刺耳的尖叫……這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蘇晚凝染血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那笑容,冰冷、殘酷,帶著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意,卻又蘊藏著更深沉的、如同萬丈深淵般的黑暗與瘋狂。她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奇異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囂,清晰地傳入蕭承澤的耳中,也仿佛回蕩在這片血腥的廢墟之上:
“親愛的,”她輕輕吐出這個曾經飽含愛意、此刻卻淬滿劇毒的稱呼,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徹骨的寒意,“現在,換你當誘餌了?!?/p>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猛地轉身!不再看身后那個曾親手將她推入地獄、此刻正在地獄中掙扎的男人一眼!
目標明確——宴會廳側后方,那扇通往廚房后巷的、相對完好的安全出口!
活下去!離開這里!
新的復仇之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