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樹被劈斷的事,最終還是被李昭知道了。
他沒罰上官婉兒,只是捏著眉心,沉默了半晌,最后嘆氣道:“罷了,不喜歡彈琴就不彈了,以后別隨便劈樹。那樹是你母后去年掛祈福牌的地方。”
上官婉兒哦了一聲,心里記下了——這爹還挺好說話。
不過她沒閑著。趁著李昭沒來“盯梢”,她把青禾叫到身邊:“跟我說說,宮里宮外最近有什么新鮮事?”
青禾是個(gè)小話癆,一說起八卦就停不下來:“新鮮事可多了!前兒個(gè)城西張大戶家的公子中了舉,大擺三天宴席;還有城南的綢緞莊進(jìn)了新花樣的料子,聽說貴人們都去搶了……”
“這些沒用。”上官婉兒打斷她,“說點(diǎn)正經(jīng)的。比如,有沒有誰家里突然富了,或者哪個(gè)官被罵了?”
末世里,物資突然增多往往意味著有問題;官員被罵,多半是干了缺德事。
青禾愣了愣,想了想說:“要說這個(gè),倒是有件事。上個(gè)月南方遭了水災(zāi),陛下?lián)芰耸f石糧食賑災(zāi),可聽去南方送信的小太監(jiān)說,那邊百姓還是沒飯吃,好多人都逃荒了。”
上官婉兒挑眉:“糧食呢?”
“誰知道呢。”青禾壓低聲音,“宮里都在傳,說是被中間的官克扣了。還說戶部的王侍郎最近在城外買了個(gè)大莊子,光是伺候的下人就雇了二十多個(gè)。”
戶部侍郎,管錢糧的。
南方賑災(zāi)糧沒到百姓手里,他卻買莊子?
上官婉兒心里冷笑。
這不就是末世里那些私藏物資、不管別人死活的敗類嗎?
“這個(gè)王侍郎,叫什么?”
“王啟年。”
上官婉兒把這名字記在心里。她起身走到桌邊,拿起原主用的狼毫筆,在宣紙上寫下“王啟年”三個(gè)字。筆鋒凌厲,一點(diǎn)都不像女子的字跡,倒像是常年握刀的人寫的。
“公主,您寫他名字干什么?”青禾好奇。
“沒什么。”上官婉兒放下筆,“我想去戶部看看。”
“啊?”青禾嚇了一跳,“公主您去戶部干什么?那是衙門,不是您該去的地方!”
“去看看糧食。”上官婉兒說得理所當(dāng)然,“賑災(zāi)的糧沒到百姓手里,總得找找在哪。”
“那也輪不到您去啊!有陛下和大臣呢!”
“他們要是能辦好,就不會(huì)讓百姓逃荒了。”上官婉兒走到門口,“去備車,就說我想去街上看看綢緞莊的新料子。”
她總得找個(gè)借口出去。
青禾拗不過她,只好趕緊去安排。
半個(gè)時(shí)辰后,長公主的馬車出了宮門。剛走沒多遠(yuǎn),就聽到路邊茶館里傳來說書人的聲音,透過車窗飄進(jìn)來:
“要說這京都最近的新鮮事,那得數(shù)咱們長公主!前日賞花宴遇刺,別人嚇得哭,她老人家徒手劈刺客;昨日太傅教彈琴,她嫌琴弦軟,直接把陛下栽的老槐樹劈了!您說神不神?”
“真的假的?長公主不是第一才女嗎?怎么成劈柴的了?”
“誰知道呢!聽說啊,長公主怕是被什么東西附了身,連說話都變了,昨兒個(gè)還跟侍女說‘貪官比喪尸還煩’——喪尸是什么?咱也不知道,聽著就嚇人!”
上官婉兒:“……”
她什么時(shí)候跟侍女說過這話?哦,好像是剛才想事的時(shí)候,不小心念叨出來了。
這京都的消息,傳得比末世里的對(duì)講機(jī)還快。
她掀開車簾一角,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啟年,貪官,比喪尸還煩。
那正好,她就先從他下手,給這京都“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