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扒皮此時正躺在自己新從窯子收來的第八房姨太太腿上美滋滋地吃著草莓。
在他的面前還跪著幾個佃戶。
“周大官人,不是我們不交租,是實在沒有多余的銀子了。”
佃戶們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的樣子更是看得人心疼。
“沒銀子不行啊,這地主家也沒有余糧了!”周扒皮不以為意:
“行了,看你們窮得那樣兒,也是沒啥出息了,我看倒不如把你們的老婆孩子送到我這里來,我看看有合適的就留下。”
此話一出,幾名佃戶更是聲淚俱下。
有些煩躁的周扒皮也不管不顧,抬抬嘴皮就示意一旁的管家趕緊哄他們走。
也就是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焦灼的喊叫聲音。
“老太爺,老太爺!大事不好了!”
被打斷興致的周扒皮微微皺眉:“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你們家祖墳被人刨了?”
家丁長吁短嘆道:“老太爺,不是我們家的祖墳,是您家的祖墳!”
“什么!”
被這個消息噎了一下的周扒皮立馬咳嗽了起來,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的他雙眼愣神半天。
在幾名家丁的攙扶下,周扒皮這才緩緩登上了自己樓臺。
這才發現不遠處陳安等人正站在自己家祖墳旁邊。
“陳安,咱們這么做是不是有點損功德啊?”張小敬苦笑道。
“對于這種人,不上點手段哪行。”陳安笑道:“再者說了,咱們補充的新兵總是要鍛煉鍛煉!”
說到新兵,此時的陳安也是感慨有一塊自己的地盤是多方便了。
三十七人的編制在張小敬剛回到李姓流民營地之時便補充完成。
只不過還需要加以整編鍛煉,周扒皮便是最好的磨刀石。
火把的亮光將墳地照亮。
周扒皮帶著自己所豢養的一眾惡奴浩浩蕩蕩地殺了出來。
只見陳安和張小敬兩人站在原地,眼神之中更是帶著幾分譏諷和戲弄。
“小王八羔子,你竟然膽敢刨我家祖墳!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周扒皮目光緊皺,言語之中帶著幾分氣急敗壞。
陳安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則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哎呀,這是你家祖墳啊,我還以為是個王八坑呢,真是抱歉!”
“你你!你再放什么狗屁!”
“這里按照虎陽縣丞所提供的田丁之冊應該是無主荒地,你把祖墳安在這里那不就是請等著讓人來刨呢嗎。”
陳安話音一落,場地之中的氣氛陡然陰沉了下來。
“小子,我看你是故意過來的找碴的是不是。”
周扒皮陰冷的說道:“看樣子你們是不知道和老子作對的后果!”
“后果?”
陳安和張小敬對視一眼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話還真是讓你說對了,我們兩個等著你,就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后果。”
“來人!”周扒皮猛地一擺手,對著身后家丁道:“給我上,把這兩個兔崽子給我扒皮抽骨!做成燈籠!”
話音剛落,數十名手持短刀、槍棒的打手一涌而出。
“好大的陣仗啊。”
如此場面就連張小敬也不由得驚嘆了一下。
面對大幾十名家奴,陳安不怒反笑:“我說怎么那么有膽子呢,養這么多人,看起來也是平日里為禍鄉里習慣了。”
“少廢話,今天我要讓你們兩個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噌噌噌!”
數十名家丁一同拔刀。
以陳安為中心立馬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大圓圈。
這是地痞流氓打架的常用套路,用一種威壓感來逼迫對手。
不過今天眾打手也感覺到了有些驚訝,陳安和張小敬兩人不僅沒有面露懼色,甚至還在談笑風生。
那種感覺就像是完全沒有將他們這些人放在眼里一般。
“今天要不要比試一下咱們兩個誰打的人多?”
陳安更是當眾開啟了玩笑。
張小敬勸解道:“你現在是一營之長,隨意動手有失你的身份。”
說罷,張小敬一聲怒吼。
原本安靜的墳地周圍卻呼啦啦圍上百十與人。
這些人可不是簡單的家丁了,而是正兒八經的虎字營軍卒。
周扒皮蒙了:“你們究竟是什么人,來這里干什么?”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來這里清查田畝稅賦。”
“你是官府之人,那你可認識程淺?”
陳安冷笑了一聲:“還想和我盤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誰也不認識,就認識你腳底下的這塊地!”
“嗚!”
凄厲的號角聲音開始漫天回旋,嚴陣以待的虎字營開始緩緩向前推進。
步伐整齊劃一,甲胄鏗鏘有力。
百十人的陣隊若是放在一場大戰之中,恐怕是冰山一角,滄海一粟。
可是要面對這群平日里只會狐假虎威的地痞無賴,那可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陳安臉色平靜,嘴角上揚:“把兵器都放下,不可殺人,但是斷手斷腳不礙事。”
“住手,我可是程淺的親娘舅。”
直到此時此刻,周扒皮心中也隱隱約約浮現出一股不安。
他也覺得有些詭異,百川驛并無軍卒駐守,這些人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呢?
然而饒是心中百感交集,可是眼下一頓胖揍卻是少不了的了。
別小看數百人朝著自己沖過來的樣子,在全身都是鎧甲的包裹下,那種窒息感撲面而來。
一些膽小的家丁更是哆哆嗦嗦放下了手中兵刃。
從沒有上過戰場的家丁哪見過這種陣仗。
......
“哎呦,哎呦,別打,別打!”
“陳安,你這豎子,就不怕天打雷劈嘛。”
跪在地上的周扒皮哀嚎不止,在他面前還散落著一沓已經簽好的契約。
“如今這個世道,老天爺管不了惡人,惡人總需要比他們更惡的人來磨。”
陳安解釋道:“把這些都簽了,今天的事情我便可以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也不會怪罪你。”
周扒皮看著契約上的白紙黑字,嘴唇更是哆嗦起來沒完。
減少租金、擴大食材來源、自愿減少賦稅這些隨便拿出一條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周扒皮帶有哭腔道。
“沒啥。”陳安不以為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還之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