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杳杳來了。”周政良輕聲說。
陳婉棠放下剪刀,起身迎上前。她穿著淡紫色的中式立領上衣,搭配黑色長裙,頸間一串菩提項鏈襯得整個人溫婉而沉靜。
顧杳的手被握住時,感到十分柔軟,力道恰到好處。
“一路辛苦了。”陳婉棠拉著她在紅木沙發坐下,“飛機上休息得好嗎?要不要先去后院小憩一會兒?”
顧杳搖頭:“謝謝阿姨,我不累。”她遞上禮物,“這是我父母的一點心意,希望您和叔叔喜歡。”
“太客氣了。”陳婉棠接過禮盒,眼中閃過慈愛:“這茶葉聞著就香,你叔叔尤其鐘愛南糯山。”
她將禮盒放在一旁,拍拍顧杳的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這么見外。”
正說著,一道身影風風火火地沖進前廳:“顧老師!”
周行端穿著印有星際戰艦圖案的衛衣,頭發略顯凌亂,臉上帶著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活力與朝氣。
他沖到顧杳面前,突然剎住腳步,夸張地拍了拍腦門:“哎呀,是不是該改口叫二嬸了?”
一屋子人都笑起來。
溫宜打趣道:“能不能叫成二嬸,還得看你二叔爭不爭氣。”
周政良氣定神閑看向侄子:“臭小子,作業寫完了?”
“早寫完了!”周行端一屁股坐在顧杳旁邊,“顧老師,什么時候有空,咱們切磋切磋?”
陳婉棠無奈地搖頭:“這孩子,成天沒個正形。”
顧杳笑著對周行端說:“切磋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上次那本競賽題庫,你是從哪挖來的。”
額。
周行端心虛地撓了撓頭,“就...找AI瞎編的。”
果然被她猜中。
得知真相的顧杳,簡直哭笑不得。
要知道,當初為了里面一個有爭議的參數,她大半夜打電話去請教京大物理系師兄,硬是將人從夢里拽回來解題。
周政良靜靜坐在一旁,看著一大一小互動的樣子,眼中滿是柔情。
“大哥最近沒回家?”他問溫宜。
后者嘆了口氣:“演習在即,初三一大早就被叫回了部隊。”
陳婉棠安慰地拍拍兒媳的手:“不用管他,今年春節,杳杳能來就算圓滿。”
傍晚時分,院外傳來汽車引擎聲。
溫宜適時開口:“是爸回來了。”
顧杳不由自主地望向院子外。
片刻后,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大步走入前廳。
周立崶穿著深灰色中山裝,眉宇間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與新聞中言辭犀利的外交**形象完全重合。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顧杳身上時,那雙銳利的眼睛竟瞬間柔和下來。
“叔叔好。”顧杳起身,禮貌地問候。
出乎所有人意料,周立崶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絲罕見的微笑:“是杳杳吧?”
陳婉棠和溫宜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一起生活這么久,從未見過這位一家之主對初次見面的人如此溫和。
“是的,叔叔。”顧杳落落大方地回答,“很榮幸見到您。”
周立崶在主位坐下,示意大家都坐:“聽政良說,你在市政辦工作?”
顧杳點頭:“以前在發改委,后面調到市政辦綜合科,主要負責文件起草和會議協調。”
“市政工作繁瑣但重要。”周立崶的語氣中帶著贊許,“你在京大讀的是什么專業?”
“計算機科學與技術方向,輔修經濟學。”
周立崶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同修兩門課程,還能拿到京大留校深造名額,不容易。”
一老一少就這樣聊起了首都學府的央選問題。
顧杳驚訝地發現,這位在外交場合沉穩肅穆的長者,私下談吐既淵博又不失幽默,偶爾還會調侃自己兒子的糗事。
周政良在一旁聽著,不時補充幾句,眸色柔和又驕傲。
陳婉棠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欣慰。
她原本擔心在長安街大院接待,會顯得太過嚴肅和正式,怕小姑娘初來乍到不自在,所以才特意把見面地點安排到她平時療養的四合院里。
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
杳杳談吐大方,思維敏捷,難怪陳校長當初會極力挽留。
飯后,周政良接到一通電話,需要臨時處理幾份文件。揉揉女朋友腦袋,說自己去去就回。
顧杳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兒子走后,周立崶起身看向小姑娘:“杳杳會不會下棋?”
“略通一二。”
同齡人中,她的圍棋應該算中上層。
但天外有天,顧杳不敢盲目夸大。
周立崶點頭,征詢她的意見,“時間還早,我們走一盤如何?”
顧杳欣然應允。
兩人來到偏院的書房,紅木棋盤早已擺好。
窗外是四合院的后花園,一株老梅的影子投在窗欞上,暗香浮動。
周立崶執黑,顧杳執白。
棋局開始,小姑娘全神貫注。
她發現周立崶的棋風如其人,大開大合,攻勢凌厲,但又不失縝密。
中盤時,她一度陷入被動,面露困惑。
“要小心了。”周立崶端起茶杯,不忍小姑娘輕易輸掉這一局,意味深長地提醒,“別被眼前假象所迷惑,而自亂陣腳。”
意思是,讓她慢慢思考,不用急。
就在他低頭喝茶的瞬間,顧杳眼中閃過一絲浮光。
她手起子落,毫無猶豫。
周立崶放下茶杯,審視棋盤,突然愣住。
局勢竟然完全逆轉。
“兵不厭詐。”顧杳俏皮地眨眨眼,“越到關鍵時刻,越不能輕敵。”
書房里靜默兩秒,隨即爆發出周立崶爽朗的笑聲,指了指對面,“好一個小丫頭,給我上了一課!”
“晚輩不敢給您上課。”顧杳盈盈淺笑,“不過這次來京,我確實帶著一項任務。”
“哦?什么任務?”周立崶饒有興趣地問。
“我父親有一個問題,想讓我當面請教您。”顧杳的聲音輕柔卻清晰,“關于多邊外交中如何平衡...”
周立崶眼中閃過驚訝,隨即露出贊賞的神色:“這個問題很有深度。”
兩人就這樣從棋局聊到國際形勢,又從外交策略談到文化交流。
隔壁院落的陳婉棠和溫宜不時聽到傳來的笑聲,頻頻相視。
“等杳杳來京城,家里一定會熱鬧很多。”陳婉棠感慨道。
溫宜點頭:“我和阿勛常年在西南,不能陪在您和爸的身邊,以后杳杳就能替我們填補這份虧欠。”
晚上九點,周政良處理完公務回到前院。
顧杳正和周行端趴在巨大的沙盤前組裝一具航天模型。
兩人頭碰頭地研究說明書,時不時爭論幾句。
“這里應該先裝推進器模塊!”周行端堅持道。
“不對,按步驟應該是先完成主體框架。”顧杳指著圖紙上的一行小字,“你看這里寫著呢。”
周政良靠在門框上,眼神溫溺看著這一幕。
女孩的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美,她耐心地引導著侄子,既不大包大攬,也不敷衍了事。
“困不困?”他走過去輕聲問。
顧杳抬頭,眼中還閃爍著專注的光芒:“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大功告成。”
周立崶不知何時出現在側方門口,對兒子使了個眼色。
周政良會意,跟著父親進了書房。
房門關閉。
周立崶直接切入主題:“既然鐘意,就抓緊時間走正規程序。開春后,我會提前安排你和杳杳入京。”
“爸。”
周政良沉默片刻,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暫時不打算回京,想繼續留在邛海。”
房間里氣壓驟降。
周立崶眉頭緊鎖:“告訴我理由。”
“您替我安排的路或許是最好的,但不一定適合我。”
周政良語氣平靜:“邛海任職這些年,我深知作為一方父母官的不易。比起進駐權力中心,百姓更需要一個能做實事、解決實際問題的主心骨。”
能做實事、能解決實際問題...
周立崶注視兒子良久。
欣慰的同時,又嘆了口氣:“失去這次機會,如果將來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這是我深思熟慮后的決定,相信杳杳也會支持我。”周政良目光坦然而堅定,“請您再給我三年時間。”
聽到顧杳的名字,周立崶的表情緩和些許。
“那姑娘確實不錯,有見識,有膽識。”
他站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繼續留在邛海可以,但下次換屆必須回京,這是我的底線。”
“我明白。”周政良鄭重承諾,“接下來幾年,我會做足返京準備。”
當晚,陳婉棠撥通了顧杳父母的電話。
顧杳坐在一旁,聽著未來婆婆與遠在塘縣的沈老師親切交談,商定三月初在邛海舉行雙方家長會面的事宜。
掛斷電話后,陳婉棠拉著顧杳的手:“你父母聽起來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三月見面時,我和你媽媽打算...”
顧杳認真聽著后續安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個看似高高在上的家庭,原來如此溫暖而真實。
夜深時分,周政良送顧杳回客房。
月光灑在四合院的青磚地上,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
“今天過得怎么樣?”周政良溫聲問。
顧杳仰頭看著滿天星斗,眸底含笑:“比想象中好太多,你家人很親和。”
周政良將她攬入懷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他們都很喜歡你,尤其是爸,我從沒見他第一次見面就對誰這么和藹過,包括當年嫂子進門。”
顧杳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略微詫異:“所以,你知道背后原因嗎。”
周政良笑了笑,沒說話。
猶記得,七月份的演講視頻傳到京城。
當晚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小姑娘站在臺上批判現實的樣子,跟周立崶同志年少輕狂時的做派,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有時候,人上了年紀難免觸景生情,引發對往事的追憶。
周立崶年輕時栽過的跟頭,吃過的虧,不想讓他的小兒媳再重蹈覆轍。
所以,年近七十歲的老頭,對演講臺上的小顧同志,幾乎算一見如故。
對上顧杳疑惑的眼神,周政良仍舊保持神秘。
“我也很好奇,等抽空去問問本人。”他收緊手臂,心無旁騖地抱著心愛的姑娘,感受這難得的二人世界。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融為一體,靜靜地投射在古樸的四合院墻上。
今晚的一切,都那樣溫情而甜蜜。
第二天,周政良帶她去拜訪舅舅陳津南。
午后,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灑下來,給寒冷的空氣添了幾分暖意。
一輛低調的紅旗H9緩緩駛出四合院,朝著什剎海住宅區方向駛去。
顧杳靠在副駕駛,望著窗外掠過的京城景色,仍有些恍惚地喃喃道:“沒想到陳校長竟然是你舅舅。”
駕駛座上,周政良骨節修長的手指輕叩方向盤,道出結論,“所以你當初無論有沒有選擇留校,都注定逃不過我的五指山。”
他側臉輪廓分明,眉宇間透著成熟男人特有的從容與穩重。
顧杳轉頭看他,故意撇嘴:“那可不一定,我若是畢業后留在京城,肯定會找一個旗鼓相當的青年才俊。”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般配?”周政良挑眉,語氣里帶著危險的意味。
顧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般配的前提,得益于您喜歡吃...”她故意拖長了音調。
“吃什么?”周政良瞇了瞇眼,聲音低沉。
顧杳把‘嫩草’兩個字咽下去,改成:“吃醋。”
男人目視前方,余光含笑:“等我哪天不吃醋了,你就開心?”
“不開心。”顧杳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手臂,“我要你吃一輩子醋,酸死。”
周政良胸腔發出低笑,裹挾磁性:“小顧同志,你這是變相的謀殺親夫。”
“什么親夫,在哪,我怎么不知道。”顧杳臉頰發燙。
“快了,杳杳。”
周政良的聲音溫柔而篤定。
顧杳哼哼兩聲,心里卻泛起甜蜜的漣漪。
這男人好有自信。
她不點頭,能快得了?
車子駛入京大校長住宅區,這里環境清幽,道路兩旁是整齊的梧桐樹,雖然冬日里只剩枝干,卻別有一番肅穆的美感。
周政良將車停在一棟紅磚小樓前,這座建于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三層建筑透著濃厚的學術氣息,門前的小花園里幾株臘梅正開得燦爛,幽香浮動。
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站在門口,正是京大校長陳津南。
他比顧杳記憶中更添了幾絲白發,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透著學者的睿智與長者的慈愛。
“老師。”顧杳恭敬地鞠了一躬,聲音里帶著久別重逢的激動。
陳津南臉上綻開笑容,連聲說:“快進來,外面冷。”他打量著顧杳,眼中滿是欣慰,“三年沒見了,時間過得真快,不錯,不錯。”
這連聲的‘不錯’讓顧杳眼眶微熱。
她知道,第一個‘不錯’是對她現狀和工作的肯定,第二個‘不錯’則是對她與周政良關系的認可。
周政良將手中的禮品遞給迎上來的保姆,問道:“舅媽不在?”
陳津南領著兩人向客廳走:“考古隊年前有新發現,等不及春節收假,就跟著去了。她如果知道你們要來,肯定得留在家里,說什么也不用那么急。”
客廳布置得古樸典雅,一整面墻的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另一面墻上掛著幾幅字畫,其中一幅‘厚德載物’的書法作品尤為醒目,是陳津南自己的手筆。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將室內映得溫暖明亮。
“老師和師母這些年身體可好?”顧杳在陳津南的示意下坐在沙發上,姿態端正卻不拘謹。
陳津南親自為他們倒茶,動作嫻熟:“還行,就是我這老腰時不時鬧點小脾氣。倒是你,回邛海還順利嗎?”
“多虧周書記的關照,一切都很好。”顧杳接過茶杯,雙手捧著,指尖感受著瓷器傳來的溫度。
周政良輕笑:“您別聽她謙虛,小顧同志在市政辦是出了名的能干,根本不需要我特別關照。”
陳津南滿意地點頭,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政良從小就有主見,眼光也高。你們能走到一起,我一點也不意外。”
他轉向顧杳,“當年你在京大時,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不僅學業扎實,更重要的是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和為民服務的胸懷。”
顧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師過獎了。是您教導我們要‘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我一直銘記在心。”
“好,好!”陳津南開懷大笑,“政良,你可得好好珍惜。現在的年輕人,能有這樣覺悟的不多了。”
周政良伸手自然地攬過女孩肩膀,聲線溫沉:“舅舅放心,我認定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放手。”
顧杳耳根微紅,低頭抿了一口茶掩飾羞澀。
這茶清香四溢,是上好的鐵觀音,顯然是陳校長特意準備的。
接下來的時間里,三人從學術討論聊到家庭瑣事,氣氛溫馨而融洽。
周政良始終關注著顧杳的需求,適時為她添茶,或在她與陳津南討論過于專業時巧妙地插入一些輕松話題,避免冷落任何一方。
下午四點多,保姆過來詢問晚餐事宜。
陳津南熱情地留兩人吃飯:“難得來一次,嘗嘗家里廚師的手藝。雖然比不上外面大飯店,但有幾道家常菜做得還不錯。”
周政良看向顧杳,見她微微點頭,便答應下來:“那就麻煩舅舅了。”
晚餐果然如陳津南所說,簡單卻精致。
一道清蒸鱸魚鮮嫩可口,一盤蒜蓉西蘭花翠綠誘人,還有陳津南特意囑咐做的紅燒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席間,陳津南興致勃勃地拿出珍藏多年的花雕酒,三人小酌幾杯,談笑風生。
“顧杳啊。”酒過三巡,陳津南面色微紅,語氣更加親切,“政良父母對你印象如何?”
顧杳放下筷子,如實回答:“叔叔阿姨都很和藹,昨天去拜訪時,他們對我很照顧。”
“那就好,那就好。”陳津南欣慰地點頭,“我妹妹和妹夫都是明事理的人,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學生,肯定就更放心了。”
飯后,陳津南堅持要送她一份禮物。
他從書房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遞給顧杳:“這是我收藏多年的一套《國富論》影印本,限量發行,現在已經絕版了。從你的畢業論文可看出,比起專攻學術,你更偏向于現代政治經濟學研究,送給你正合適。”
顧杳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婉拒:“老師,這太貴重了...”
“收下吧。”陳津南拍拍她的肩,“就當是補給你的嫁妝。當年你畢業時,我就想送你點什么,沒想到緣分讓你以另一種身份回到我身邊。”
這番話讓顧杳感動不已,她不再推辭,雙手接過:“謝謝老師,我一定會好好珍藏。”
離開時已是華燈初上。
陳津南親自送兩人到門口,再三叮囑:“有空常來,別見外。顧杳,以后京城就是你第二個家,有任何困難,都可以隨時找我。”
雖是遠嫁,但有老師護著。
“一定,老師保重身體。”顧杳眸底酸澀,禮貌地道別。
坐回車里,抱著那套珍貴的書籍,心中感慨萬千。
周政良啟動車子,卻沒有按原路返回,而是朝著長安街方向駛去。
“我們不回四合院嗎?”顧杳疑惑地問。
周政良控著方向盤,聲音平靜:“帶你去個地方。”
當車子駛入長安街附近一處戒備森嚴的大院時,顧杳才意識到這是周家真正的住所。
經過層層關卡檢查,親眼目睹警衛們對周政良敬禮的莊重姿態,顧杳內心震撼不已。
“這里是父母常住的地方。”停好車后,周政良溫聲解釋。
顧杳深吸一口氣,透過車窗望著那些古樸而莊嚴的建筑,忽然明白周政良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從何而來。
這座權力聚集的中心城市,牽一發而動全身,每走一步,都要萬分縝密深思。
所以,周家能立穩腳跟并取得今天的地位,僅靠一代人的努力是不夠的。
“會不會覺得壓抑?”周政良問。
顧杳轉頭看他,目光堅定:“有你在,圍城之地亦成無垠蒼穹。”
周政良笑了,深邃的容顏在夜色中格外溫暖。他傾身過來,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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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明天還有最后一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