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還維持著下蹲的姿勢,只是抬起了頭,那雙曾經盛滿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熱,仿佛他不是一個人,只是一件她勢在必得的物品。
“蘇心悅,你不要臉。”他的聲音因為震驚和憤怒而嘶啞不堪,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膝蓋和扶住兄弟的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尖銳的疼痛瞬間從膝蓋骨炸開,順著神經一路燒到大腦。
可林更近已經顧不上這陣疼痛了,也顧不上那份被自己睡褲絆倒在地的狼狽與屈辱。
他手肘撐著冰涼的地板,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向后蹭,拼命拉開與她的距離,仿佛她是某種會傳染的、致命的瘟疫。
他抬起頭,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空氣像是灌了鉛,吸進肺里都帶著刺痛。
他的目光穿過凌亂的、滑稽地掛在腳踝上的褲子,死死地鎖住那個依舊蹲在地上,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困惑與茫然的女人。
她似乎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這副神情徹底引爆了林更近心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
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卻沙啞得厲害,像是從胸腔里硬生生撕扯出來的,每個字都裹挾著無盡的失望與憤怒。
“蘇心悅,”他低吼著,一雙眼睛因為屈辱和怒火而燒得通紅,“你不要臉!”
“我不要臉?”她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尖利得刺耳,甚至帶著一絲笑意,聽起來卻比哭還難聽,“對,我就是不要臉!”
她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破碎的裙子因為動作太大而徹底滑落了一邊,整個肩頭和大半個胸脯都暴露在空氣里,她卻毫不在意。
“林更近,我今天這樣,都是你逼的!”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便從喉嚨里爆發出來,回蕩在這間逼仄的屋子里。
“哈哈……哈哈哈哈……”
蘇心悅笑得前仰后合,身體因為劇烈的動作而顫抖,那件破碎的連衣裙在她身上搖搖欲墜,滑落的肩帶下,是晃眼的一片雪白。
她的笑聲里沒有半分喜悅,全是癲狂和報復的快意。
地上的林更近只覺得那笑聲像無數根細小的針,一根根扎進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大腦。
他顧不上膝蓋傳來的陣陣劇痛,也顧不上那份被自己絆倒的恥辱,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
他手肘在冰涼的地板上用力一撐,身體笨拙地向后挪動。
掛在腳踝上的睡褲成了最致命的累贅,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布料摩擦地板的“沙沙”聲,那聲音在此刻聽來,無比清晰,也無比屈辱。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扇緊閉的房門。
只要能摸到門把手,只要能沖出去,這一切荒唐的鬧劇就能結束。
蘇心悅停住了笑,就那么站在原地,雙臂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狼狽地在地上匍匐。
她的臉上掛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
他爬得很慢,每一下都牽動著膝蓋的傷處,額頭上很快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近了,更近了。
門把手那冰冷的金屬光澤就在眼前,仿佛是救贖的光。
林更近心中涌起一股微弱的希望,他伸出手,用盡全力向前探去。
指尖幾乎就要觸碰到那片金屬。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黑影閃過。
蘇心悅動了。
她只用了一步,就搶先站到了門前,一只手“啪”地按在了門板上,正好擋住了林更近的去路。
林更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指尖離她的手臂不過幾厘米。
他抬起頭,對上她居高臨下的臉。
希望,徹底破滅。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下意識地向后退縮,后背很快抵住了冰冷堅硬的墻壁。
退無可退。
他被徹底堵死在了這個小小的角落里,像一只被獵人逼入絕境的困獸。
蘇心悅緩緩地俯下身子,一張臉在他眼前放大。
破碎的裙子,凌亂的頭發,還有她臉上那抹勝利者獨有的、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交織成一幅詭異而頹靡的畫面。
她很享受他此刻的恐懼和無助,這種將他牢牢掌控在手心的感覺,讓她下午所受的那些屈辱和難堪,都得到了加倍的償還。
“蘇心悅,”林更近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你想干什么?”
“你說我想干什么?”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每一個字都像羽毛,輕輕搔刮著他的神經,卻帶來針扎一般的刺痛。
“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林更近幾乎是吼出來的,這是他最后的掙扎。
蘇心悅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林更近,你不是想跟我斷干凈嗎?”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戲謔和不容抗拒的瘋狂。
“你不是想甩掉我,去跟你那個小女朋友雙宿雙飛嗎?”
“我告訴你。”
她一字一頓,聲音里的溫柔消失殆盡,只剩下冰冷的、不顧一切的決絕。
“我偏不讓你斷干凈。”
“這輩子,你都別想!”
她伸出幾根手指,輕輕點在他的胸口,然后緩緩向下,劃過他的腹部,最后停在他用手死死護住的關鍵部位上方。
林更近渾身一僵,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所有力氣,又像是被注入了電流,每一寸皮膚都因這過分的刺激而戰栗。
他死死護住要害的雙手,青筋暴起,手背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是一種純粹出自本能的、屬于雄性動物的恐懼。
蘇心悅的手指并沒有停下。
它像一條冰冷的蛇,沿著他雙手的邊緣,緩緩地、帶著一種惡劣的趣味,描摹著他手掌的輪廓。
一圈,又一圈。
每一次游走,都讓林更近的呼吸急促一分。
空氣里彌漫著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混雜著他額頭滑落的冷汗的氣息,形成一種曖昧又危險的氛圍。
他受不了了。
這種精神上的凌遲比任何拳打腳踢都更讓他崩潰。
“你這是在玩火。”林更近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因為極力壓抑著顫抖而變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