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窗外傳來瓦片輕響!
贏子夜頭也不抬地甩出匕首,只聽一聲悶哼,接著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片刻后,趙弋蒼提著個黑衣人進來,那人太陽穴上正插著那把匕首。
“有探子。”
趙弋蒼扯下刺客面巾,露出下頜處的刺青:
“有人盯上蕭大人了。”
蕭何的指尖微微發抖:“是臣…連累了殿下!這些氏族在朝中盤根錯節,連陛下都……”
“正因如此,才更要查??!”
贏子夜從刺客顱骨中拔出匕首!
血珠順著刃口滴在地圖上,恰好染紅了隴西的位置!
“你以為父皇為何縱容我在朝中培植勢力?”
蕭何猛地抬頭。
贏子夜已經轉身從暗格里取出一枚虎符扔給趙弋蒼:
“調一隊暗河死士,明日扮作商隊護送蕭大人去隴西。”
又對蕭何道:
“你繼續追查,我會讓昭鞅帶人清理尾巴。”
“可那些氏族長老……”
“他們很快就沒空管你了。”
贏子夜輕笑:
“對了,你明日出發前,記得‘不小心’把這個落在御史大夫府上。”
他推過一份抄錄的密賬,首頁赫然寫著“李氏私礦歲入”。
五更鼓響!
蕭何抱著重新封好的竹簡告辭。
贏子夜站在窗前,看著暗河殺手們像影子般跟上去。
東方泛起魚肚白。
照見他手中把玩的青銅令牌——
那是他這一晚上刻好的“監察御史”印信。
“公子?!?/p>
公孫墨玄不知何時立在廊下:“需要臣去拜訪幾位宗正寺的老朋友嗎?”
贏子夜彈了彈令牌:
“不急,等蕭何的奏章遞到父皇案頭再說。”
晨風吹散最后一縷夜色。
遠處皇城的晨鐘正好敲響。
公孫墨玄已然退下。
贏子夜摩挲著腰間天子劍的玉璏,那上面新刻的玄鳥紋正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走私鐵礦……”
他低聲自語,眼底寒意漸深:
“這些氏族,膽子倒是比天還大。”
氏族勢大,根深蒂固,仗著祖上軍功,盤踞各地,彼此勾連。
即便朝廷查出些端倪,只要明面上過得去,他們總能全身而退。
畢竟,若逼得太緊,氏族聯合鬧事,動搖的便是大秦的根基。
“想動氏族,就得先毀其根基!!”
贏子夜嘴角微揚,心中已有盤算。
他轉身對侍從下令:“去準備鹽礦、木炭、大鍋,全部擺放在院中?!?/p>
侍從雖不解其意,但不敢多問,立刻領命而去。
不多時,幾口大鍋架起,鹽礦堆疊一旁,木炭燃起熊熊火光。
贏子夜凝視著鍋中逐漸融化的鹽塊,思緒卻飄向另一個問題——
那些丟失的鐵礦,究竟去了哪里?
從蕭何查到的賬目來看,這些鐵礦數目驚人,足以打造一支千人精銳!
若這些鐵器流入民間,甚至落入六國余孽之手……
“不可能全藏在氏族府邸。”
贏子夜瞇起眼:
“他們沒那么蠢。”
最大的可能,是這些鐵礦已被秘密冶煉成兵器,藏于某處,或是暗中交易給了某些勢力。
“羅網?”
他搖頭:“趙高不會蠢到直接插手鐵礦?!?/p>
“六國余孽?”
可能性更高。
尤其是項氏一族,本就擅長鍛造兵器,若得這批鐵礦,必能壯大實力!
贏子夜冷笑一聲:
“果然,得先斷了他們的財路?!?/p>
他伸手從鍋中撈出一把粗鹽,指尖輕輕碾磨,鹽粒簌簌落下。
“鹽鐵之利……”
他低聲道:
“既然你們敢動鐵,那我就先動你們的鹽!!”
氏族掌控各地鹽礦,借此斂財無數。
若朝廷突然放出大量精制鹽,壓低鹽價,必能重創氏族財源。
“沒了錢糧,看你們還能翻出什么浪。”
贏子夜負手而立,望著院中熊熊燃燒的火光,眼中冷意更甚。
“氏族……”
他輕聲自語:
“你們的末日,該到了?!?/p>
……
旭日東升,少司命踏著薄霧而來。
紫發輕揚,面紗下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淡漠。
然而,當她行至院中,腳步卻微微一頓。
幾口大鍋架在院中央,炭火已熄,鍋中殘余的熱氣裊裊升起。
而在鍋旁,堆放著如雪般潔白的細碎晶體,在朝陽下泛著晶瑩的光澤。
少司命眸光微動,緩步上前。
她從未見過如此純凈的“雪”,不由伸出纖指,輕輕拈起一粒。
“鹽?!?/p>
贏子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玄色長袍上還沾著些許炭灰,顯然一直在忙。
少司命指尖微顫,冰藍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她低頭看著指間之物——
這細膩如雪的結晶,竟是鹽?!!
大秦的鹽,向來粗糲泛黃,帶著苦澀。
而眼前之物,卻純凈得近乎虛幻……
“如何?”
贏子夜唇角微揚。
“比你們陰陽家的丹藥也不差吧?”
少司命沉默。
眸光卻久久未從鹽堆上移開。
她雖不言,但微微收緊的指尖已泄露了心緒。
贏子夜拂袖轉身。
“裝車,入朝?!?/p>
他聲音里帶著冷意。
“這可是本公子獻給父皇和氏族的…‘大禮’。”
侍從們迅速將雪鹽裝入玉匣。
少司命靜立一旁,看著一匣匣純鹽被搬上馬車。
當最后一匣經過她身旁時,一陣晨風忽起,掀開了匣蓋一角。
如雪鹽粒簌簌滑落,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恍若星河傾瀉??!
少司命下意識伸手,一粒鹽正落在她掌心。
這一瞬,她淡漠的眸中,終于泛起一絲漣漪。
……
此刻。
章臺宮,御書房。
始皇帝指節輕叩案幾,目光落在蕭何的奏折上,眼底暗流涌動。
“氏族……”
他低聲自語,指尖在竹簡上緩緩劃過,墨跡未干的字跡透著凌厲。
這些事,他豈會不知?
當年滅六國時,氏族仗著軍功,盤踞各地,暗中斂財。
可那時正值天下初定,六國余孽未清。
若貿然對氏族出手,只會逼得他們與六國殘黨勾結,動搖大秦根基!!
——所以,他忍了。
可如今,這份奏折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指氏族命脈。
“蕭何……”始皇帝瞇起眼,指腹摩挲著奏折末尾的署名。
“呵?!彼鋈焕湫σ宦?,將奏折重重合上。
這哪里是奏折?
分明是一封戰書!
子夜那小子,終于要對氏族下手了。
始皇帝起身,玄色帝袍垂落,十二冕旒微微晃動。
他負手而立,望向殿外漸亮的天色,眸中冷意漸濃。
氏族仗著祖上功勛,壟斷鹽鐵,把控地方,甚至敢私藏鐵礦,暗中資敵。
——如今,是時候讓他們知道,這天下姓什么了。
“上朝!”
他聲音低沉,卻如驚雷炸響。
侍從慌忙跪地,額頭緊貼地面,不敢抬頭?。?/p>
始皇帝大步邁出御書房,龍靴踏過玉階,每一步都似有千鈞之力。
今日朝堂,注定不會太平。
而他,很期待看到某些人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