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咸陽城外旌旗蔽空。
三十萬大秦銳士列陣于渭水之畔,黑甲如林,戈矛如葦!
贏子夜立于戰車之上,玄色大氅在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天子劍泛著冷光。
“咚——咚——咚——”
戰鼓聲震徹云霄,驚起遠處山林的飛鳥。
蒙恬身披鎏金戰甲,策馬行至陣前,手中長戟一揮!
“開拔!”
“風!風!風!”
三十萬將士齊聲怒吼,聲浪震得渭水為之倒流。
鐵靴踏地的轟鳴聲中,大軍如黑色洪流般涌動。
戰車轔轔,馬蹄如雷,卷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贏子夜騎在馬上,目光掃過這支虎狼之師。
每一張面孔都如刀刻般冷硬,每一雙眼睛都燃燒著嗜血的戰意。
這才是真正的秦軍——
橫掃六國,馬踏山河的無敵雄師!!!
“公子。”蒙恬策馬靠近,鐵甲鏗鏘,
“先鋒斥候已先行出發,三日后可抵墨家外圍。”
贏子夜微微頷首。
遠處山巔,隱約可見幾頭巨大的青銅獸影在云霧中穿行,那是公輸仇打造的破城利器。
而更遠處,韓信的五千奇兵早已消失在晨霧中,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指墨家咽喉!
“傳令。”
贏子夜的聲音不大,卻讓周遭親衛同時繃直了脊背,
“凡墨家子弟,一個不留。”
蒙恬眼中精光暴漲,長戟重重頓地:“諾!”
大軍過處,草木低伏。
黑底金字的“秦”字大旗在風中舒展,宛如展翅的玄鳥。
沿途百姓紛紛閉戶,連犬吠都噤若寒蟬。
這是大秦的虎狼之師出征,所過之處,注定血流成河!!
贏子夜撫過腰間劍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遠處朝陽初升,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直指墨家機關城的方向。
……
咸陽城墻之上。
胡亥倚著垛口,金線袍在晨風中輕輕擺動。
他托著腮幫子,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看著遠處如黑色洪流般涌動的大軍,嘴角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容。
“老師快看呀~”
他指著漸行漸遠的軍隊,聲音里帶著孩童般的雀躍。
“六哥的旌旗多威風!那面繡著玄鳥的大纛,比我的還要精致呢!”
趙高垂手而立,蒼白的面容隱在城墻陰影中。
他微微欠身,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十八公子說笑了。戰場兇險,刀劍無眼……”
“哎呀!”
胡亥突然拍手打斷,眼中閃著狡黠的光。
“老師是說,六哥可能會死在墨家那些老鼠手里?”
他歪著頭,露出苦惱的表情。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一陣風吹過,揚起胡亥額前的碎發。
他隨手撥開,指尖在城墻磚石上輕輕畫著圈:
“不過六哥那么厲害,應該不會有事吧?”
趙高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公子明鑒。不過……”
他袖中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一塊玉牌。
“墨家機關城經營百年,據說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胡亥聞言,突然“咯咯”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在城墻上回蕩。
他轉身蹦跳著來到趙高身邊,親昵地扯了扯老師的衣袖:
“老師真壞啊~”
“明明巴不得六哥回不來,還說得這么含蓄。”
遠處,大軍最后一列騎兵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塵土中。
胡亥踮起腳尖張望,忽然嘆了口氣:
“要是六哥真回不來了,父皇該多傷心啊。”
他眨眨眼,長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到時候,可得有人好好安慰他老人家才行~”
趙高深深躬身,黑袍如鴉羽般垂下:
“老奴…明白。”
胡亥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蹦蹦跳跳地往城下走去。
經過垛口時,他隨手將把玩多時的一枚玉佩拋向城外。
玉佩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啪”地碎在官道的石板上。
“哎呀,手滑了~”
胡亥吐了吐舌頭,頭也不回地哼著小曲離去。
趙高緩步跟上,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城墻下,那枚碎成兩半的玉佩上,“子夜”二字赫然在目。
……
墨家機關城深處。
青銅火把在甬道兩側劇烈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猙獰扭曲。
墨家矩子負手立于中央石臺之上,斗笠下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
“報——!”
一名墨家弟子飛奔而入,單膝跪地。
“秦軍先鋒已過函谷,距我機關城不足三百里!”
石室內頓時一片嘩然。
大鐵錘猛地掄起他那柄千斤巨錘,重重砸在地上:
“來得正好!老子早就想會會那贏子夜了!”
班大師的機關手“咔咔”作響,從袖中展開一張泛黃的機關城布防圖:
“矩子,老朽已在東側峽谷布下‘千機變’,只要秦軍敢來……”
“不夠。”
矩子冷聲打斷,黑袍無風自動。
他指尖點向地圖上幾處要道。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全部埋下‘地火雷’。”
盜跖斜倚在石柱上,把玩著手中的銅牌:
“要我說,直接讓我去把那贏子夜的腦袋摘來算了。”
他身影一閃,瞬間出現在石臺另一側。
“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胡鬧!”
班大師的機關手“啪”地拍在案上。
“那贏子夜身邊高手如云,連陰陽家的少司命都在旁護持。”
矩子突然抬手,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他緩緩摘下半邊斗笠,露出半張布滿疤痕的臉:
“秦軍此來,必攜公輸仇的機關獸。”
聲音沙啞如鐵銹摩擦。
“傳令各統領:東谷由大鐵錘鎮守,西崖交予端木蓉,班大師坐鎮中樞機關室。”
他忽然從袖中甩出三枚青銅令牌,精準地釘在三人面前的木案上,入木三分:
“記住,凡入機關城者——殺無赦!!!”
盜跖吹了聲口哨,身影已閃至門口:
“那我呢?”
矩子黑袍一振,轉身時斗笠重新遮住面容:
“探報查到南線有一支奇兵,行蹤隱秘。”
語氣中帶著森然殺意。
“去盯著那支人馬——看看他們是護送機關獸,還是暗藏殺機。”
大鐵錘哈哈大笑,掄起巨錘扛在肩上:
“這次定要讓秦軍有來無回!老子要親手砸碎那贏子夜的腦袋!”
班大師的機關手快速在圖紙上勾畫,突然動作一頓:
“矩子,若是…若是他們找到水道……”
矩子沉默片刻,黑袍下的手微微攥緊:“那就直接啟動‘玄武計劃’!”
他轉身走向暗門,聲音如九幽寒冰。
“即便毀掉半個機關城,也要讓贏子夜…葬身于此!”
火把突然劇烈搖晃,將矩子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盜跖把玩銅牌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矩子如此決絕了。
……
與此同時。
山間薄霧未散。
韓信立于一處高崖之上,破舊的衣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他手中握著一根枯枝,在地面的沙盤上劃出三道凌厲的軌跡。
“前軍三千,大張旗鼓走官道。”
枯枝點在沙盤東側,激起一片塵土。
“多樹旌旗,每日灶數翻倍。”
身旁的副將瞪大了眼睛:“韓參令,這是……”
“疑兵。”
韓信嘴角微揚,枯枝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彎曲軌跡。
“沿途布置假器械與空營,用來吸引墨家注意。”
身旁副將凝眉:“韓參令,是要掩護中軍調動?”
韓信未答,又將枯枝指向西側淺谷。
“左翼一千,裝作主力后衛,緩行緩駐,營中裝設機關獸空殼。”
他緩緩抬眸,目光沉定如水。
“我率中軍主力,夜間改道,自北丘密林轉入子午小道。”
眾將神色微變。
“子午道狹險難行,大部軍械怕是……”
“機關獸已封存裝箱,拆解入車。五百工匠與火炮技師隨行。”
韓信將枯枝輕輕一按,落在沙盤中一處名為“山塢”的隱蔽谷地。
“此地為列裝之地,三日后,炮陣完成,機關獸啟封,正可配合六公子主力自東谷發動主攻。”
副將眼神微震,低聲道:“韓參令是要…正面佯攻,炮火決勝?”
韓信淡淡一笑。
“既是兵器,自當用來破局。”
他掃過眾將,語氣平靜卻如重錘落地:
“此役之后,大秦之軍,不再只是鐵騎長戈!”
片刻沉默后,副將率先跪地叩首!
“末將領命!”
十余名將領接連俯首。
他們終于明白,為何那位最桀驁的六公子,會把這支最隱秘的力量交給韓信。
他不是單純的戰將,而是一座行走的兵陣,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劍!
遠處山道上,裝載機關獸與火炮的輜重車列悄然前行。
韓信立于山巔,風吹動他破舊的衣角。
他的眼中沒有光,卻燃著決心。
這一戰,不為榮耀,不為名聲。
他只為讓天下記住——
兵者,詭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