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說完話,柳煙兒聽到后先是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透著無奈和茫然,隨后又搖了搖頭,扯出一抹苦笑。
她低著頭,手指緊緊拽著孫捕頭的衣袖,不甘道:“帶不回江雨,我娘在柳家就要受苦了。”
孫捕頭看向?qū)幵赣袷惴俚慕辏滞z毫不退縮的江家人,以及院子圍墻上趴著的層層疊疊村民,咬牙勸道:“今天失誤了,他們?nèi)硕鄤荼姡瑥?qiáng)行帶走怕是不成;
無礙,等我召集底下的捕快再來,你且放寬心,沒有我孫貴辦不到的事!”
幾個(gè)無權(quán)無勢的村民而已,帶走一個(gè)和離村婦,還不和逮走只螞蟻一樣容易,晾他們也翻不出風(fēng)浪。
柳煙兒嫵媚一笑,夸道:“孫郎真男人~只是要盡快呢,家里洗衣做飯一大堆活等著人做....”
孫貴滿眼得意之色,心里盤算這兩天休沐,等一上值他就召集人手過來。
江家人就等著吧,別想日子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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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捕頭帶著柳煙兒走了,江二爺伸手抱拳謝道:“今日感謝各位仗義執(zhí)言。”
江雨躬身朝各處行了個(gè)謝禮。
圍觀的村民反倒不好意思了,紛紛說道:“嗐,一個(gè)村子的客氣啥。”
“江雨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幫著講兩句話又不出錢出力,多大點(diǎn)事還值當(dāng)謝啊。”
和樂氣氛中,王富貴灰頭土臉的偷偷溜走了。
他原本想留下來看熱鬧,再看看江家人得罪了柳家吃癟的場景,結(jié)果熱鬧沒看到,他倒像是幫著外人笑話自家村子人似的。
此時(shí)道謝畫面中他成了無關(guān)之人.....算了算了,無關(guān)就無關(guān)吧,他家沒什么事需要村子上人幫忙,自家人口不算少,以后也指望不上他們,關(guān)系不好又不會吃虧。
誰說一定要和鄰里處好關(guān)系,他以往幾十年沒處好不也日子過的好好的么,有啥子要緊。
況且江雨得罪了柳家,那就是得罪了孫捕頭,得罪了孫捕頭就是得罪了官.....村子上人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還敢?guī)椭f話,一個(gè)個(gè)好日子過到頭了!
說不定過兩日孫捕頭又來了,到時(shí)有他們好果子吃....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聰明人做派,王富貴哼著小曲漸漸走遠(yuǎn)。
人群散去,沈清讓周燕劉秀蘭先送江雨回家,也是讓兩人好好勸慰一番。
周燕劉秀蘭接下任務(wù),一左一右的攙扶住江雨,真心誠意勸道:“妹子可千萬別想不開偷偷做傻事啊。”
“在柳家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咱好好活著。”
江雨璀璨一笑:“兩位嫂子放心,大嫂對我很好,家里人也對我很好,還有你們,我不會想不開。”
她可以死,但再不會像以往那樣只準(zhǔn)備偷偷死。
她連死都不怕,干嘛要放過逼死她的人?柳家、孫捕頭對她不好,她就算死也要拉他們做墊背,以防他們再找江家人的麻煩。
這幾日她有好好想過,她現(xiàn)在又是江家人了,和柳家、孫捕頭硬碰硬,打不過不說,就是拿刀砍到他們,官府追究起來大嫂侄兒侄女他們?nèi)恳B坐,無端連累整個(gè)江家。
唯有方才那樣說才能震懾住孫捕頭,讓孫捕頭畏懼一二,可這點(diǎn)子畏懼不知能管多久....
趙明月憂心忡忡:“你說小雨這孩子會不會想不開做傻事?”
原本就糟心,回來后好不容易安穩(wěn)了幾日,又出了這事,村子上人家也不全是好的,像是偷偷去給小雨傳話的人不就是想看笑話么。
看別人家的熱鬧不嫌大。
她擔(dān)憂的念叨:“女子名聲何其重要,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咋辦才好呢。”
“三嬸放寬心,名聲這東西也只能禁錮在意的女子罷了,一旦不在意也就沒啥子要緊,小雨如今在乎的不是名聲,而是家人。
只要咱們讓孫捕頭沒法過來耀武揚(yáng)威,小雨就不會做傻事。”沈清分析道。
趙明月想到近幾日江雨的心氣神,確實(shí)和在柳家看到的灰敗不一樣,整個(gè)人仿佛重新活過來般。
只是,“咋讓孫捕頭沒法過來找事?”
沈清湊到趙明月耳旁,壓低聲音詳細(xì)訴說。
趙明月聽著聽著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隨后一拍大腿:“我咋沒想到呢!清兒你等三嬸的消息,明早保管辦的好好的!”
趙明月一家回去準(zhǔn)備了,這邊沈清抓緊時(shí)間給江二爺五爺兩家開小課。
“豆腐是實(shí)惠日常的食物,城里大多數(shù)人家吃得起,村子上自家種的黃豆也愿意換著改改口味,但麥芽糖不同;
一斤七十多文,大多數(shù)人家舍不得買,舍得買的大多也不會在街邊巷子里購買,怕克扣稱;
倘若用小麥糯米換,別說如今的月份糧食緊張,就是下個(gè)月小麥?zhǔn)斋@,愿意拿來換麥芽糖的人家也屈指可數(shù)。”
江英江大浪不住的點(diǎn)頭,江二爺和江五爺也微不可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所以豆腐的售賣方式不適合麥芽糖,咱們還是要和糖鋪、糕點(diǎn)鋪?zhàn)由踔林垆佔(zhàn)雍献鞑判校簿褪墙o他們供貨,讓他們售賣。
利潤必然會低一些,這樣也有個(gè)好處,就是騰出人力專心制作。”沈清說完,問了一句:“你們覺得如何?”
夜里看不清,只能白天熬制,一鍋?zhàn)钌偃轿鍌€(gè)小時(shí),也就是上下午最多各一次,漢子們做準(zhǔn)備工作,婦人們熬制,再派兩個(gè)人送貨。
像一個(gè)小型的制糖坊,省心省力,只需撲在制糖工藝上即可。
江大浪驚喜附和:“我覺得很好!”
他原本還操心做出來往哪里賣,這么貴的東西賣不掉咋辦?即使能賣掉,一天能賣多少。
江英保守估算:“我們兩家人多,有三個(gè)大鐵鍋,分批少量多次,后面麥芽發(fā)的多跟上了,一天做個(gè)幾十斤不成問題。”
沈清:何止吶,書上說了純熬制一天能做上百斤,上升空間大著呢,也正因?yàn)榱看蟛乓吲l(fā)路線。
零售太慢了。
他們需要銀子,且越快越好。
第二日一大早,趙明月特意帶上江大溪洪荷花打配合,拉著賣豆腐的板車,直奔升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