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番討價(jià)還價(jià),張三麻子最后不但要回了自己的聘禮,還逼得田氏拿出二兩銀子賠償,這才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走了。
臨走前還說了許多自己吃虧了、委屈了的話,田氏差點(diǎn)沒氣死。
柳里正冷冷道:“田氏,采春已經(jīng)立了女戶,她的一切事情都可自己做主,以后你要是再敢插手,就等著吃牢飯吧。”
柳里正是真覺得這糟心玩意兒!
當(dāng)初兩口子嫌棄采春,迫不及待把她掃地出門,可以說是凈身出戶,做父母的做到這份上也沒誰了。
現(xiàn)在采春立了女戶,愣是不依靠他們、也不求助半分,自己把日子過起來了,他們倒好,還有臉鬧騰!
田氏被柳里正的話說的一陣紅一陣白,她故意裝傻:“她立了女戶不也是我女兒?我也是關(guān)心她,這才為她說人家,誰知道那張三麻子誤會(huì)了,找上了我家彩霞,作孽呀!”
“你!”
柳采春哼道:“繼母現(xiàn)在聽懂了吧?我立了女戶,自己事兒自己做主,里正伯的話繼母都聽到了吧?要是再有下次,別怪我翻臉無情。”
柳里正:“就是這個(gè)話。”
正鬧哄哄的,柳老爹、柳大江父子倆干活兒回來了,看到自家院子里這么熱鬧嚇了一跳:“這——咋啦?”
柳采春這可就來勁了,驚訝的睜大眼睛叫嚷:“爹!你的腿沒事兒呀?彩霞不是說你摔斷了腿嗎!”
柳老爹差點(diǎn)沒氣死,“你——胡說什么!好好的詛咒我?你的良心呢?”
柳采春無辜:“是彩霞說的啊,我哪兒知道她為什么要詛咒你?”
柳老爹瞪她,將信將疑,有些膈應(yīng)的找柳彩霞。
田氏“啊!”的一聲才想起來柳彩霞還被捆著堵了嘴躺在地上呢,光顧著說話也沒顧上她。
可把田氏給心疼壞了,趕緊手忙腳亂的給她解繩子摳布團(tuán)。
柳彩霞丟臉?biāo)闶莵G到姥姥家了,一得自由惡狠狠瞪著柳采春尖叫:“是她!都是她害我!爹,你要為我做主啊,我差點(diǎn)被張三麻子綁走了嗚嗚嗚嗚......”
柳彩霞是真恨毒了柳采春,要不是這個(gè)賤人逃了,自己怎么會(huì)被張三麻子捆了?那張三麻子長得又老又丑又下流,他竟然還摸自己的臉和身子、還笑嘻嘻不要臉的親了她的臉,這會(huì)兒想起來她都惡心的想吐!惡心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惡心,太惡心了!
這一切原本都應(yīng)該是柳采春受的。
“張三麻子?”柳老爹變色,怒視柳采春:“你到底干了啥?你不是說不愿意嫁嗎?”
所以這死丫頭就是口是心非?
嘴里說不愿意嫁,過后她卻自己找上門去找人家啦?不過她要找也就找了,這個(gè)女兒不聽話,非要凡事自己做主,那也隨她,可是這又關(guān)彩霞啥事兒?
還有,干啥還說他的腿摔斷啦?
是哪個(gè)混蛋說的?
他只是照常出去干了半天活兒,怎的回來后這些人說的話他一個(gè)字都聽不懂啦?
柳采春一搞一個(gè)氣死人不償命,“我啥也沒干啊,我和姑在屋后地里種東西呢,彩霞突然跑到我那兒嚷嚷說你摔斷了腿讓我們趕緊過來,我讓姑稍候,我先來,誰知道來了就看見——”
“夠了!”
田氏忍無可忍怒吼,這事兒她心虛,還丟人,還偷雞不成蝕把米,她可不想柳采春再在這么多人面前提了。
柳采春怎么可能給她面子?
“誰知道來了就看到張三麻子帶著三個(gè)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男人跟她們娘倆坐在屋里不知道說什么。我問我爹在哪?不是摔斷腿了嗎?他們滿屋子人都笑起來。哎喲,我看這情形不對(duì)啊,生怕他們使壞,趕緊跑了。后來發(fā)生了啥,那我就不知道了啊!”
“現(xiàn)在嘛,我懂了,田氏叫了張三麻子想把我綁走,所以撒謊說爹摔斷了腿哄我過來,誰知道張三麻子看上了彩霞,便要把彩霞綁走。”
柳彩霞?xì)獾眉饨校骸耙皇悄闾恿耍瑥埲樽釉趺纯赡軙?huì)綁我?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
一想到那個(gè)男人對(duì)自己上下其手占了許多便宜、想到那滿口黃牙口氣惡臭的嘴親吻過自己,柳彩霞就幾乎崩潰。
這一切,都是柳采春害的!
柳大姑氣極冷笑:“柳彩霞,你說的什么屁話?要不是你娘把那又丑又麻的鰥夫請(qǐng)了來家里,能有后邊的事兒嗎?怎么的?那種人你看不上,就非得塞給采春?你要怪就怪你那個(gè)居心不良的娘,跟采春有什么關(guān)系?田氏,你可真是教了個(gè)好女兒啊!她是什么公主千金還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兒啊?哦,采春不乖乖任憑你們擺布,就是采春的不對(duì)、是采春害了她是吧?”
柳彩霞漲紅了臉更氣了:“她一個(gè)被休回村的,我娘肯給她找人家是看得起她!她憑什么不接受!她就是狠毒,故意想要害我!她就是不孝!”
“你——”
“算了姑,”柳采春看自家姑給氣的快要抓狂暴走了忙拉住她:“有的人自私自利慣了,覺得自己天生該比姐妹高一等、姐妹就該無怨無悔為她付出為她犧牲,姑你說再多也沒用啦。別氣、別氣啊。”
田氏眼前一黑,一口氣差點(diǎn)沒上來!
這死丫頭、死丫頭!
她怎么什么都敢說?
看熱鬧的村民們無不嘆息,嘖嘖搖頭:看看,看看!這就是后娘啊!有后娘的娃真可憐啊。
柳順田搖頭晃腦,“我家丫頭小子我氣起來也打也罵,也沒這樣的。”
旁邊人嗤笑:“你雖然又懶又饞又不著調(diào),但也是親爹呀!”
親的,跟后的當(dāng)然不一樣。
柳順田嘿嘿笑點(diǎn)頭:“是這么個(gè)理兒哈。”反應(yīng)過來這前半截話可不怎么好聽,眼睛一瞪:“哎你這人怎么說話的?我怎么就又懶又饞又不著調(diào)了?”
那人撇撇嘴,扭頭一邊懶得說了。
其他人無不暗暗在心里附和:你就是!
柳里正簡直糟心,冷颼颼瞟了柳老爹一眼,“行了,都散了吧,家務(wù)事沒啥可看的。柳老弟,別忘了采春當(dāng)時(shí)立女戶你們按了手印的白紙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