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她已經說過了,至于別人愛信不信。
“我就是這么隨口說說,提個醒?!?/p>
楊小燕見大家伙兒都不贊同柳采春的話,心里有些得意,仿佛這樣她就贏了一場似的。
“采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那些流民已經那么可憐了,你怎么還能這么說他們呢?他們只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要不然誰樂意背井離鄉上門討飯啊,大家一樣都是人,你這些話也太冷血無情了?!?/p>
“是啊?!?/p>
“我也覺得......”
有人小聲附和。
初七微微蹙眉:“采春只不過給大家提個醒,人心隔肚皮,你們自己要怎么想怎么做是你們自己的事?!?/p>
柳大姑也道:“沒錯,楊氏你是個慈悲善良人,這萬一要是再有流民來討飯,你全都請自個家里去招待都沒人說你!”
“你——”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柳里正心里邊雖然也不太相信柳采春的話,覺得有點兒危言聳聽了,但柳采春也是好心,柳里正還是選擇了維護她:“采春的猜測也有一定的道理,萬一呢?對不對?總歸大家自己心里有數就行了。各家的糧食都是各家自己的,自己不上心,難道還指望別人?都散了散了啊。”
楊小燕撇撇嘴,都說里正公平,她覺得一點都不公平,凡事牽扯上柳采春的,里正都會偏頗柳采春。
柳采春也不多話,與初七、柳大姑、安嬸子一家子一塊回去。
安嬸子道:“我看采春你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你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那些人可憐歸可憐,也不定個個都是好的。今兒第二撥跑到我家討要糧食的時候,我本不想給的,實在看那頭發花白的老婦和瘦骨伶仃的小孩兒可憐,便又舀了一碗雜糧出來。我原想著給他們一半多,哎喲誰知道那老婦力氣大著呢,把著我的碗愣是倒了個底朝天一顆沒給我留。我這會兒想著我都后悔心疼呢......”
柳大姑:“那這人還真是不地道,我們家就敲第一次門開門給了一碗雜糧和三個饅頭,后來再敲門就沒理會了。這些人啊,蝗蟲似的?!?/p>
“可不就是嘛!可千萬別再來了!”
“唉,這世道,誰知道呢?!?/p>
柳采春的烏鴉嘴還挺靈,大概是這一群流民當天就跟其他流民交流、散播開了,于是第二天下午,又有十來人破衣爛衫的來到了柳灣村乞討。
“可憐可憐吧!”
“求求大爺大娘、叔伯嫂子們,可憐可憐,給點吃的吧?!?/p>
“求求你們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
“......”
村民們震驚又厭惡。
“怎么又來了?”
“怎么回事?又來?”
“好像......不是昨天那些人,是另外一撥?”
“啊?還真是!有完沒完了!”
想到昨晚柳采春的話,村民們心里都郁悶得不得了。
昨天才剛剛損失了兩大碗、甚至三大碗雜糧,大伙兒都還心疼著呢,這時候又來一撥張嘴討要的,誰還肯給?
誰家糧食也禁不起這樣造的。
最后不知道怎的,這十來個人全部聚集在柳采春家大門口,把院子門拍得震天響,凄凄慘慘的哭嚎。
“老爺夫人行行好啊,救救我們這些可憐人吧!”
“求求老爺夫人了!”
“開門、開開門啊,您手指縫里漏點兒咱就能活命啊?!?/p>
“活菩薩,活菩薩救命呀。”
大門“哐啷”一聲打開,心下大喜就想往院子里撲的三四個流民被初七毫不客氣一腳一個全踢出去了。
一個個滾在地上慘叫連連,至于這叫聲幾分真幾分裝就不好說了。
“這位老爺,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柳采春冷笑:“上我們家門口嚎什么嚎?打你們怎么了?打的就是你們!”
“你們——”
“你們來的倒是整齊,誰讓你們來的?誰給你們指的路?”
一名婆子一臉諂媚又討好的向柳采春陪笑,笑得一臉褶子:“這滿村里就數夫人家院子最高大氣派、房屋最好,夫人家肯定是有錢人家,您手指縫里漏點兒就夠我們活命啰,夫人您好心肯定會有好報的!”
其他人紛紛懇求。
“是啊是啊,夫人您好心有好報,您施舍施舍吧!”
“菩薩會保佑夫人的!”
柳采春“嗤”的一笑,“我可不求菩薩保佑,我只求我自己。”
她摸出一大把銅錢,攥在手里嘩嘩的響,那些人瞪的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露出貪婪的光。
柳采春譏諷一笑,看看,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再問一遍,誰給你們指路的?誰說了,這把錢就是誰的?!?/p>
“我說我說!”
“是村子北邊門前有兩棵老高桂花樹那家的媳婦說的,說夫人家有錢,讓我們找夫人家?!?/p>
“我聽見有個媳婦管那指點我們來這兒的年輕小媳婦叫楊氏!”
“對對對,就是個年輕小媳婦,生的標致,今兒穿一身桃紅色衣裳?!?/p>
“原來是她。”
柳采春冷笑,“你們說的都很好,這把錢賞你們了!”
她隨手將錢撒下去,流民們一哄而上開始搶奪,叫罵推搡不堪。
“都給我滾,誰要是再敢在我家門口哭嚎,別怪我不客氣!”
柳采春關上院子門。
柳大姑氣道:“又是那個楊小燕,這人怎的這么一肚子壞水!”
柳采春冷笑:“咱們家的確是村里過得最好的,她嫉妒唄?!?/p>
“這事兒不能這么算了?!?/p>
“那當然。”
那些流民顯然沒把柳采春的威脅放在眼里,搶了錢之后,又開始在外頭拍門哀嚎求施舍。
初七都不用柳采春多話,直接開門一腳一個全給踢飛。
“走不走?不走我不介意一個個把你們踢到村口?!?/p>
流民們又氣又恨又怕,甚至還想耍無賴,訛一筆醫藥費。
然而初七是他們能訛得住的?一個個到頭來吃了一頓苦頭教訓,不得不灰溜溜的離開了。
該說不說,雖然是灰溜溜的離開,跟昨天來過的那批流民說的不太一樣,但收獲還是比上別的村乞討得到的更多啊。
這柳灣村,的確是比別的村手頭要寬裕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