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晚飯,就再也找不到一件可做的事情,也再找不到一句可說的話了,雞靜嶺寂靜下來,一輪明月仿佛就在頭頂,伸手能夠得著一樣。
如果是兩個人坐在這嶺上,在這月下說說話,隨便說點什么,哪怕不說話,兩人相伴著做一件事情,比如抽一袋煙,喝一壺茶,比如剝豆子,比如劈柴,都會顯得很愜意,可師傅師娘此時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就像星星月亮一樣掛在天的一個角落里。
郝全正發呆的時候,突然師娘起身到載芳的窗前看了看。
“不好了,載芳不見了。”
師傅師娘頓時慌了起來,忙的屋前屋后找,哪里還能找到人。
師傅師娘拿起手電筒就出去了。
“師傅,我也去吧。”
“郝全,你在家里看門,千萬不能出去,外頭有狗、有蛇、還有鬼,這些東西都欺生,等你與它們混熟了,才能在晚上出去。”
郝全只能聽命,其實他真的想與師傅一起出門,這個鬼**窩,這個雞靜嶺,對他充滿了神奇和誘惑,而晚上更能真切地感受到它的魅力。
師傅的話其實給郝全的留守增添了恐懼感,頓時進入鬼的域界,仿佛師傅師娘這一走,這個黑屋子就成了鬼的天地,他再不敢坐在外面,獨自一人回到屋中。
“載芳,載芳。”
郝全這樣喊是為自己壯膽,也真想在這無底的黑暗里把載芳撈出來。
郝全舉著煤油燈四處尋找,當時真想看到載芳的影子,心想,或許載芳有意躲避她的父母,藏在一個隱秘處,而現在師傅師娘一走,載芳或許能夠現身。
此時,載芳如果現身該多好啊,就可以與她單獨待在一起,與載芳單獨呆在一起,一定像與天上的大月亮單獨待在一起一樣。
瞧,雞靜嶺上的大月亮,簡直就是一張仙女的臉。
在這個雞靜嶺上,一根草也會帶上鬼氣妖氣,妖饒風騷,何況是一個女子。
要是這會兒載芳現身,我就會大大方方地走到她面前,呼叫名字,總之要迅速拉近與她的距離,在這方面他還是有一些經驗的。
對于年輕女子,你的心要活,嘴要甜,臉皮要厚,手指要長,不管她現在是有還是沒有意中人。
當然郝全的找尋無功而返,看來載芳是真的溜出去了。
這偌 大的鬼**窩,師傅師娘上哪兒去找她呀,那師傅師娘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郝全躺到床上,像當初被魚扇過一巴掌那樣地疼痛無聊,他想昏昏睡去,但怎么也睡不著。
迷迷糊糊之間,突然感到屋頂上一滴滴一種冰涼的東西正朝他的臉上滴,滴得他鼻子面孔都是,他點上油燈,燈卻怎么也點不著,抬頭朝屋頂上看去,一個黑影倒懸著鼓突著眼睛看他,一條長長的舌頭伸出來,像一條絲瓜那樣垂著,那舌頭正朝下滴著東西。
“媽呀,鬼,有鬼。”
他嚇得沖了出去。
郝全來到門外,摸一摸臉上的東西,放到眼前瞧瞧,鮮紅鮮紅的,是血。
“有鬼,師傅-----”郝全他身后仿佛有鬼的笑聲。
郝全拔腿就跑,向著師傅離去的方向跑去,他不知道要往哪兒去,但他必須趕快離開這里。
郝全如兔飛奔,他的耳邊甚至生出風來,風呼呼地吹得竹林野藤嘩嘩作響,突然他的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撲”的一聲摔倒,他的一只褲腳已經丟失,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爬起身來繼續奔跑。
郝全的臉上大滴地流著東西,這些東西已經不是鬼的舌頭滴過來的,而是從他的血管里流出來的。
此時他已經像個鬼,全身上下都有了鬼的氣息。
郝全仿佛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雞靜嶺,人人都要實現角色轉換,瞬間自己就要變成一個鬼,鬼嚇你你就嚇鬼,鬼打你,你就與它對打,鬼如果朝你臉上噴血,你也朝它臉上噴血,而且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你是高中生,你有知識,你還勾引過女孩子,肚子里也有九道彎十八個坑,就這樣地怕鬼?
你能跑得過鬼嗎?他停下腳步,扶在一棵松樹邊喘氣,等著身后的那個鬼追過來。
果然不一會兒,那個鬼追了過來。
那個鬼披著長發,張著一個血口對著他笑。
“我是載芳,你過來呀。”
“你不喜歡載芳嗎?我可是寂靜嶺上最漂亮的女人,你有色心無色膽,其實你放一放膽子,胳膊肘就能伸過來了。”
郝全撿起一塊石頭向惡鬼扔過去。“你不是載芳,你是惡鬼,快滾開。”
惡鬼淫笑著向他走來,他一步步向后退去。
“我不怕你,大不了我也變成鬼,可我變成鬼不會饒你,我會使斧使鋸子,我能一塊塊地把你砍了鋸了。”
郝全真后悔沒有像師傅那樣別一把斧子,否則在這樣的情境下,一定能夠派上用場。正在后退之時,突然兩腳踩空,郝全身子從一個陡直的山坡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