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島,是位于迷霧峽灣最中央的一座孤島,巨大且寸草不生。
整座島嶼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玄武巖,由遠古火山噴發形成,后又被萬年冰川打磨而成。
它像一顆巨大而丑陋的頭骨,靜靜矗立在峽灣中心,散發著洪荒、肅殺與神圣的氣息。
這里是“風暴之裔”維京人舉行“霍姆岡”決斗的唯一場所,這種決斗既神圣又殘酷。
島嶼中央有一片相對平坦的天然決斗場。
在決斗場四周,矗立著數百座巨石雕像,充滿了滄桑與古老的維京英雄氣息。
這些雕像有的怒目圓睜,有的仰天長嘯,手中都握著殘破不堪的戰斧與長劍。
他們仿佛是歷代戰死的最勇猛的部落英雄英靈,在無聲地注視著這片神圣土地上的每一場榮耀與生死的對決。
當晚是月圓之夜。
一輪銀盤般的巨大滿月掙脫了迷霧的束縛,高懸于圣島上空,灑下清冷而圣潔的光輝。
數千名金鷹部落的維京勇士乘坐長船,如同眾星捧月般,將整個圣島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個個**上身,露出花崗巖般堅實的肌肉,手中的火把將整座黑島照如白晝。
“芙蕾雅!芙蕾雅!芙蕾雅!”
他們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充滿了崇拜與狂熱,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為即將出戰的戰無不勝的女王吶喊助威。
匯聚的聲浪如同滾雷,在整個峽灣中回蕩,讓海中魚群都為之戰栗。
氣氛熱烈、血腥而又神圣。
決斗場中央,芙蕾雅早已等候在此。
她換下了華麗略顯累贅的熊皮戰甲,只穿著一件由柔軟的深海魔鯊皮制成的黑色緊身抹胸和短裙。
這身貼身的裝束,將她那充滿力量與健美線條的古銅色完美身材,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平坦的小腹,健美的大腿,以及不堪一握的蜂腰,無一不散發著最原始、最致命的野性魅力。
她耀眼的金發被編成數十根細小的異域風情辮子,讓她本就美艷絕倫的臉龐更添了幾分野性與桀驁。
她的手中依舊緊握著那把巨大的雙手維京戰斧,比她整個人還要高,斧刃在月光與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嗜血的寒芒。
她的眼中燃燒著熊熊戰意,如同兩團藍色火焰。
今夜,她要用眼前這個東方男人的鮮血與頭顱,來捍衛她作為北境女王的無上榮耀。
而在她的對面,林峰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依舊穿著一身普通的黑色休閑裝,雙手插在褲兜里,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慵懶的、仿佛沒睡醒的微笑。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充滿滄桑感的英雄石像,仿佛不是來參加不死不休的生死決斗,而是來參觀名勝古跡的游客。
他這副輕松寫意的姿態,與周圍那血脈僨張、殺氣騰騰的氛圍形成了無比鮮明刺眼的對比。
這也徹底激怒了周圍崇尚武勇、視決斗為神圣儀式的維京戰士。
他們開始用各種污穢不堪的、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語言,來嘲笑和羞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方人。
“滾回你的東方去吧!瘦弱的黃皮猴子!”
“你看他那細胳膊細腿,我懷疑女王一斧子下去,能把他劈成兩半,還能再彈回來!”
“女王!用您的斧子劈開他那可笑的腦袋!讓我們用他的頭骨來當酒杯!”
面對山呼海嘯般的嘲弄與敵意,林峰卻仿佛充耳不聞。
他只是將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這位嚴陣以待的美麗北境女王身上,淡淡地說道:“這里的風景不錯,氣氛也很好。可以開始了嗎?我美麗的盾女小姐。”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個優雅的舊時代貴族邀舞禮。
“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品嘗我的‘戰利品’了。”
“找死!”
芙蕾雅被他那輕佻到了極致的態度徹底激怒。
她那雙藍色美眸瞬間充血,發出一聲充滿憤怒的嬌叱,不再有任何廢話。
轟!
她腳下的玄武巖地面猛然炸開一個蛛網般的深坑。
她高挑健美的身體如同滿弓射出的利箭,瞬間撕裂空氣,帶起一道金色殘影,沖到了林峰的面前。
手中的巨斧帶著撕裂空氣的、令人牙酸的厲嘯,以一個極其刁鉆狠辣的角度,由下而上,狠狠撩向林峰的小腹。
這一招是維京狂戰士刀法中最陰狠毒辣的一招——“毒龍出海”。
其目的,就是在一瞬間將對手開膛破肚,徹底失去戰斗力。
其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角度之刁,足以讓任何宗師級格斗家都無法閃避。
然而,面對這兇狠無比的致命一擊,林峰卻笑了。
“花里胡哨。”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緊張,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大幅度的閃避動作。
他只是在斧刃即將及體的那萬分之一秒的瞬間,以一種羚羊掛角、毫無煙火氣的姿態,向左側邁出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就是這看似簡單無比的一小步,卻讓他如同未卜先知般,恰到好處地以近乎“貼著”斧刃的方式,完美避開了那足以開山裂石的致命鋒芒。
與此同時,他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只不過,他不是用拳,也不是用掌,而是并攏食指和中指,如同靈蛇吐信,又似蜻蜓點水。
他以一種超越動態視力極限的速度,輕輕點在了芙蕾雅因發力而完全暴露出來的、雪白無任何防護的手腕內側。
那里,是她全身勁力流轉最關鍵、也最脆弱的一個穴位。
“叮。”
一聲輕響,清脆悅耳。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無數倍。
芙蕾雅只感覺一股極其詭異、穿透力極強的螺旋狀陰柔內勁,瞬間從她被點中的手腕涌入,沿著經脈,如決堤的洪水般瘋狂逆流而上。
她那足以掀翻巨石的整條手臂,瞬間便變得酸麻、刺痛、無力,仿佛不再屬于自己。
她狂暴的、引以為傲的力量,竟在瞬間就被這股看似輕柔的力量徹底瓦解沖散。
手中的巨斧也“哐當”一聲脫手而出,重重掉落在地。
這是什么妖術?!
芙蕾雅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征戰半生,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完全無法理解的攻擊方式。
她還來不及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林峰的身影已經如鬼魅般欺身而上,貼近了她因驚駭而變得僵硬的懷中。
一只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如鐵鉗般,輕輕攬住了她不堪一握的柔軟腰肢,讓她動彈不得。
而另一只手,則扼住了她那雪白修長、如天鵝般優美的脖頸。
勝負已分,只在一招之間。
整個決斗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落針可聞的寂靜。
那山呼海嘯般的嘲笑與吶喊戛然而止。
所有的維京勇士都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顛覆了他們世界觀的一幕。
他們戰無不勝的女王,他們心中手撕巨熊的最強女武神,竟然在一個照面之間,就被這個看起來文弱的東方男人如此輕描淡寫地制服了?
“你……你……”
芙蕾雅感受著脖頸間那只看似隨意、卻蘊含著足以輕易捏碎自己喉骨的恐怖力道的大手,以及男人懷中那充滿強烈侵略性的、讓她臉紅心跳的滾燙氣息。
她高傲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屈辱、驚駭與不敢置信的復雜神情。
她想掙扎,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被對方那股無形的、如星辰大海般浩瀚的“神魔”氣場壓制得動彈不得。
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被巨龍攥在爪中的可憐無助的小麻雀。
“我說過,你的斧子太慢了。”林峰在她耳邊,用那充滿磁性的、仿佛情人間的呢喃般的聲音低聲說道。
“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用了多大的力氣,而在于你是否能將恰到好處的力量,用在最正確的時間和最正確的位置。”
“現在,按照我們的賭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你和你的頭顱,都是我的戰利品了。”
“不過……”
他話鋒一轉,那扼住她脖頸的手隨之松開,轉而輕輕挑起了她那因憤怒與羞辱而微微顫抖的完美下巴。
“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
“只要你肯當著所有族人的面,履行你作為‘戰利品’的義務,親我一下。”
“我就放了你,甚至可以考慮履行我作為‘盟友’的承諾。”
這個條件,比直接殺了她還要讓她感到羞辱。
讓她這位高傲的、寧死不屈的北境女王,當著數千族人的面,去親吻一個剛剛擊敗了她的、充滿征服**的男人?
這是對她尊嚴最極致的踐踏。
“你……休……想!”芙蕾-雅的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起來。
她那雙湛藍色美眸死死瞪著林峰,仿佛要噴出火來,將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燒成灰燼。
然而,就在這時。
“轟隆!轟!轟!”
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突然從遠處的部落營地方向傳來,連圣島的地面都能清晰感受到。
緊接著,數道代表著死亡與毀滅的黑色煙柱沖天而起,染黑了皎潔的月光。
“不好!是方舟的人!他們偷襲了我們的營地!”
“那些該死的鐵皮魔鬼!”
所有維京勇士臉色大變,紛紛就要拿起武器,向營地沖去。
而芙蕾雅聽到這個消息后,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焦急與擔憂的神情。
她知道,部落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婦孺,根本無法抵擋那些如魔鬼般的“鐵皮怪物”的無情屠殺。
“放開我!”她對著林峰發出焦急的嘶吼,“我要去救我的族人!”
“可以。”
出乎她意料的是,林峰笑了笑,竟真的松開了她。
然后,在芙蕾雅充滿驚訝與不解的目光中,他緩緩轉身,向著那早已火光沖天的營地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對著手腕上一個毫不起眼的通訊器,用一種極其平淡的、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的語氣,下達了命令。
“伊莎貝拉,阿虎,蚊子。”
“游戲結束了。”
“清理掉所有的垃圾,記住,不要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話音剛落。
“噠噠噠噠噠噠噠!”
“轟!轟!轟!轟!”
比之前激烈百倍的、如死神咆哮般的重機槍掃射聲,以及如天神怒火般的手雷爆炸聲,從營地周圍叢林的四面八方同時響徹。
是早已埋伏在此的、由阿虎和蚊子所率領的“天狼”特戰隊,在伊莎貝拉的精準指揮下開火了。
一張由龍門帝國最精銳戰士布下的天羅地網,在這一刻終于收緊了它的獠牙。
一場針對“方舟”偷襲部隊的反圍剿戰,正式打響。
芙蕾雅呆呆地看著眼前這戲劇性到了極點的一幕。
她看著那個閑庭信步般獨自走向血腥戰場的偉岸背影。
她和她身后的數千名維京勇士,在這一刻終于如遭雷擊般徹底明白了。
自己從一開始就輸了,輸得一敗涂地。
輸給了這個男人神一般的恐怖實力,也輸給了他那早已將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魔鬼般的恐怖智慧。
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剛才在決斗中,這個男人會如此輕易地放過自己。
為什么他會提出那個看似羞辱、實則只是在拖延時間的可笑要求。
因為,他從來就沒把自己當成過真正的對手。
他真正的獵物,一直是那些自以為是“黃雀”的、隱藏在暗處的“方舟”組織的雜碎。
而她和她的整個部落,她那引以為傲的決斗與榮耀,不過是他用來引誘獵物上鉤的誘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