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徹地的血色光柱終于消散,天空中那巨大的云層旋渦也不再轉動。
伴隨著血色之霧的消退,魔獄星那永不停息的風再一次帶來了棉絮般的余燼。
三尖兩刃刀上光芒消退,嗷嗚搖晃著腦袋解除了附身狀態。
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覺得好像有冰冷的液體滴落在鼻尖上。
它仰起頭,只見灰暗的天空上,淅淅瀝瀝的雨點灑落,這雨點帶著淺淺的紅。
綿密如絲,躲在廢墟中的使徒一如嗷嗚的樣子,抬起了頭,仰天看著這場將整個廢墟籠罩其中的血色之雨。
好像結束了。
‘啪’
一把黑傘撐開,遮蔽了這些帶著腥味的雨水,細密的雨絲打在傘面上,發出連續不斷的響聲。
居然帶著一種無言的靜謐與安寧,好像這個即將死去的世界也在用最后的力量發出離別的贈言。
李夏看著撐傘的黑炭,彎下腰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聲的說道:
“很棒,幫上大忙了。”
黑炭瞇起了眼睛,尖尖的小耳朵抖動著。
將黑炭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李夏緩步走到了一旁。
之前的180秒內好像精氣神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高度。
此刻居然有些莫名的疲倦。
那些被壓制的使徒已經幾乎全部變成了干瘦的枯尸,只剩下兩三個使徒似乎還有著微弱的生命跡象。
李夏找到了一個還有口氣的使徒,半蹲了下來。
儀式抽取的不僅是血液,更重要的是使徒的生命力,這種本源上的虧損,恐怕只有光明殿堂才能救的回來。
可祂為什么要救?
他想說點什么,卻又忽然覺得任何語言對這群刀口舔血,早就有了覺悟的使徒,都是矯情且無力的廢話。
“叮”
一枚銅幣從手掌中滑落,敲擊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滾動了一圈后躺在了李夏的腳邊。
銅幣光潔如新,上面鐫刻著沙漏的圖案,另一面則是光明殿堂的‘Ω’標記。
時空銅幣!
“謝謝”
極其微弱的聲音從嚅動的干裂嘴唇中飄出來,淹沒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
生命的光彩逐漸消失,無聲的雙眼盯著血色的天空。
兩百零二位升階使徒,全滅。
“喵?”
小貓不太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小聲的問著嗷嗚。
嗷老師唏噓的說道:“他把個人空間里最珍貴的東西拿了出來.血腥鑰匙的收益只有20%”
開啟個人空間也是有消耗的,這個消耗極小,小到就像說了一句話,或者做了一次深蹲。
但對于這個使徒而言,這個消耗便是他生命最后的余燼。
李夏沉默了一會兒,將手中的時空銅幣收好。
走向了另外一邊,那是儀式方桌的位置。
古拉克格的血祭儀式因為主祭人的死亡,產生了儀式中極為常見的反漫。
倒灌的能量將儀式陣法的節點盡數沖垮,又將遺失物摧毀。
此刻的落日城飛升廣場已經完全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不過即便是這樣的能量倒灌,儀式桌上依然有物品存在。
古樸的杯子似乎是用木頭雕刻而成,上面彌補著簡陋質樸的刻刀痕跡。
一圈黃銅的鉚釘沿著杯口釘入。
杯子的底座上銘刻著一行奇特的符文。
整個杯子散發著淡淡的橙色光芒。
“這就是那個橙色道具?”
嗷嗚伸長了脖子,和黑炭一起好奇的打量著毫不起眼的杯子。
不由得有些失望,看起來.不像是什么厲害的裝備。
李夏干脆的伸出手,捏住了杯子。
隨后直接將面板共享了出來。
【梅耶圣杯】
【品級:淡橙色】
【品類:儀式物/起源器具】
【產地:魔獄星】
【耐久度:65/200】
【儀式圣杯:可充當儀式物,承載儀式之力】
僅限于:獻祭、賜福、召喚、轉化類儀式
【起源器具:舉辦儀式時,將會產生少量超脫之機】
【簡介:這個簡陋的木杯誕生于魔獄星的先古時期,見證了魔獄星的發展,它早已與魔獄星同在】
面板異常的簡單,這也是光明殿堂的一貫特色。
有時候越簡單的面板反而代表著不簡單,就像自己的**玄功和技之盡頭。
很多東西壓根不是面板可以體現的。
光明殿堂在無法解釋清楚或者很難說明白的時候會選擇偷懶。
“殿下,我記得舉行儀式的話,需要主祭.對應的儀式物還有陣圖”
嗷嗚回憶著自己翻閱過的資料,在光明殿堂的這段時間它不是光打游戲的。
比較便宜的情報或者資料它都看了一遍,儀式這種在副本中經常見到的東西必然有所涉獵。
“嗯,這個圣杯的作用應該就是充當遺失物。”
單從作用上來說,這條屬性已經非常厲害了。
每個儀式需要的儀式物都是特別的,就像不同的軟件需要不同的秘鑰。
而這個圣杯,卻可以做到通用。
并且圣杯的承載能力也強的離譜,其他的幾樣儀式物已經在能量倒灌下變成了一灘粉末。
可圣杯卻依然堅挺。
李夏將圣杯收好,最后環視了一圈這個埋葬了不知道多少生命的廣場。
淡淡的說道:
“走吧——”
嗷嗚竄上了另一邊的肩膀,綿綿的血色細雨中,黑炭坐在右肩膀上舉著黑傘。
左邊的小青龍將下巴凳在李夏的頭上。
在這片雨幕中,漸行漸遠。
按照地圖的標記,落葉城到荒蕪平原不過一百多公里。
剩余的時間還有兩天,李夏索性安步當車,帶著嗷嗚和黑炭在這片死寂的大地上游覽似的行走。
遇到廢墟便花些時間進去轉轉。
即便已經過去了一天,偶爾閑聊的時候,還是會提到廣場上發生的事情。
主要是嗷嗚比較感興趣,永夜巡禮那幫吸血鬼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
事情的來龍去脈恐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甚至真相已經不重要。
但這次事件依然給李夏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已經夠不錯的了,但永夜巡禮那邊策劃整盤棋的更為恐怖。
僅僅是依靠一丁點的線索,就能推導出大量的線索,緊接著布置了這么大的一個局。
自己在對講機里一直聽到古拉克格在感嘆,在嘟囔命運什么的。
簡直就是在搞笑,什么命運,什么巧合。
那都是永夜巡禮中真正策劃之人考慮到的,他對局勢、人性、大局的掌控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策劃之人甚至不在意有幾條魚脫離了掌控。
因為只要完成了最終的召喚,整個世界都會被清空。
準備抽干池塘,便不會去在意脫鉤的魚!
如果真要說命運,也就是百密一疏,忽略了對講機這回事。
但事實上,即便是沒有對講機,李夏也會前往廣場,嘗試擊殺古拉克格。
正如他在出發前跟嗷嗚說的那樣:
“古拉克格完成了儀式,準備收割世界時,會單獨放過我么?”
所以無論如何,李夏都會去,對講機只不過加速了這個決定。
圓形的膠囊小屋內溫暖如春,復古的壁爐里木柴噼啪作響。
橘黃色溫暖的火光照在臉上,帶著讓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李夏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物,坐在柔軟舒適的椅子內。
出神的看著壁爐內躍動的火光。
當時在廣場上戰斗爽時還沒覺得。
等到空閑時間復盤之時,李夏越想越覺得可怕。
這就是老硬幣么?
李夏之前一直覺得經歷了這么副本世界的磨礪,外加敏銳的嗅覺和不錯的頭腦。
自己已經成為了曾經最為討厭的‘老陰比’。
可魔獄星升階戰狠狠地給他上了一課,讓他明白了真正的‘老陰比’是什么樣子。
是遠在‘殿堂時間’,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把幾百個升階使徒玩弄于股掌之中。
這種洞徹人心的手段著實讓人驚嘆,也讓人恐懼。
古格算個屁,他只是個工具人,策劃者已經做好了99%的工作。
這種人物不過是次頂級公會永夜巡禮中的一員。
甚至可能不是什么頂尖人物。
那和永夜巡禮并列的三家次頂級公會呢?
居于所有公會的頂點,四大頂級公會呢?
還有那些九階,八階,甚至是剛起步的團隊里,又有何等驚才絕艷的人物?
李夏思索了很久之后,最終做了決定。
還是別走什么老陰比路線了玩不過人家的那些老硬幣指不定就是奸奇神選!
“殿下!”
嗷嗚和黑炭聊了一會兒,忽然興致勃勃的問道:
“你說那個古格如果真的能完成儀式,他能在這個世界獲得多少利益?”
獲得多少利益?
李夏思索了一會兒:“這么大的陣仗.你說召喚二階怪物我是不信的,肯定是三階。”
“喵?”
黑炭舉起了爪爪,表示殿堂之間階位的限制不是很大么?
“你忘記飛升者·阿莫德里奇了?”
李夏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清亮的茶水,笑著說道:
“他屬性面板中我記得很清楚,有個飛升的詞條,屬性可以突破上限。
所以我猜測,這個世界實際上已經完成了飛升,至少飛升了一半。
因此才可以突破階位的極值上限——”
說道這里,李夏忽然愣了一下,正在飛升的世界.莫非正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特性,光明殿堂才選擇這里成為升階戰的地點?
其余升階世界莫非也是差不多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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