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著便服,軍綠色的短袖襯衫和黑色的褲子,剪了平頭,姜依一瞬間差點沒認出來。
剛好是下班時間,路過的員工都看得不眨眼。
“好帥啊,這是姜主任的誰?。俊?/p>
工廠被盤下來好幾天,也開過員工大會,大家對新來的領導們都熟悉了,姜依有點不自在,轉身就走,“那就等你回來再談。”
陸云驍眉頭一擰,攔住她,“你其實不想談,就是想拖著我,拖著拖著我沒耐心就不來了,是不是?”
姜依確實也有這個想法。
“逃避不是辦法姜依,你躲得了幾次?”
姜陽上次吃飯也在,有些不耐煩,“你們要談就趕緊去談,把孩子的問題解決了,以后各過各的生活。”
姜依心想大哥在,不算是單獨,也算沒違背對某人的承諾?!靶校蔷驼劙?,大哥跟我們一起?!?/p>
心想,如果陸云驍反對那就拉倒。
誰知,他竟然說好。
姜陽心想,多一個人更好,于是叫上李松,而李松有事要請教張工,于是把張工也拉上。
陸云驍:“……”
姜依驚訝的發現他竟然忍住沒有爆發。
姜依喜歡吃辣,特意在新港路附近找了一家湘菜館,因為姜陽,張工和李松也都喜歡吃辣,于是大家點了好多辣菜。
這湘菜館是真的辣,一頓飯,請客又不能吃辣的陸云驍吃出了眼淚。
而整個過程他們都在聊工廠的事!
李松說:“姜主任那個提議不錯,可是這樣一來要增加不少投資?”
“不會。”姜依開過茶樓,給大家算了一下,“店鋪的費用,就是租金,裝修,水電和人員,100元可以租到35平米左右的商鋪,配兩個員工,工資60元加提成,裝修大概2000元,而因為是終端零售,少了中間商環節,利潤也高,這些投資都會收回來的。”
是這么個道理。
“銷售政策也更加靈活,可搞零售我們沒有這方面的管理人才,得去招個厲害的。”姜陽說。
姜依笑得有點奸詐,“船到橋頭自然直?!?/p>
陸云驍眼紅紅看著她,忽然覺得一切是真的不同了。
五年前的那個姜依,是大院里的“潑婦”,每次回來,幾乎都跟他吵架。
后世的姜依,倔強,抑郁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臉上從來沒有過這樣明媚的笑容,一瞬間,他心里像被重重一拳,發出悶痛。
他的眼睛更紅了。
心疼,胃也疼。
此時,鵬城回穗城的路上,潘強把車開得飛起。
“老大,你突然回去,就是要給姐一個驚喜?”
聶粲嘴角勾著,瞥他一眼,“專心開你的車。”
鵬城距離穗城一百多公里,他其實可以時?;厝サ?,但為了打消三爺和那些人的懷疑,跟他們“廝混”了幾天,還去了一趟港城,看看那邊的生意。
畢竟現在他不是一個人。
要養老婆孩子。
潘強嘿嘿一笑,也很激動,因為他可以見到姜瑤了。
原來,心里有個人掛念著是這種滋味。
這邊,因為吃飯的地方離租的房子不遠,吃過飯李松和張工打車先走了,姜依和大哥走路回去,陸云驍終于忍不住,“大哥,我跟姜依說幾句?!?/p>
姜陽看妹妹的意思。
姜依指著前面的路口,“哥,你在那小賣部前面等我。”
“行。”姜陽煙癮也犯了,順便買包煙。
這時候的穗城,街道兩旁都是大樹,但街道兩旁也是繁華,閃爍的霓虹透過樹影透進來,落在人的臉上,斑駁一片。
旁邊賣牛仔服裝的店鋪,傳出來港城流行歌曲,正是姜瑤喜歡的張學友的《情已逝》。
情已逝
你當初傷我心,令我悲凄
不得不放棄,柔情何時已消逝
沒法可重計……
多么應景!
往事在腦海里掠過一幅幅剪影,撞得人心口發疼,陸云驍眼睛更紅了。
“談吧。”相比之下,姜依可謂平靜。
夏夜的風吹得她額前的劉海一晃一晃的。
陸云驍看著她,心頭驟縮,曾經的滿眼都是他的女人,此刻眼神毫無波瀾,充滿了距離感,他心里又是一股悶痛,“姜依,我們明明可以在一起。”
“你要是說這些,那就不必談了。”姜依很不耐煩,“現在說的是小果實?!?/p>
“說小果實之前,你能不能聽我說說那三十年的事?”
如果只是談小果實,他不會來。
姜依看了看手表,還是那句話,“過去我不感興趣,你別浪費我時間?!?/p>
“那聶粲的消息呢,你也不感興趣嗎?”陸云驍眉頭緊皺,“你不知道的消息,我都知道,包括有哪些大人物牽扯其中?!?/p>
姜依一愣,身旁的手攥緊,“是誰?”
陸云驍沒有立即回答。
為了聶粲,姜依決定忍一忍他,“那你說,但最好長話短說。我沒什么耐心?!?/p>
陸云驍一噎,咽了下口水,“那三十年里,我沒和蘇婉清一起?!?/p>
“哦?!?/p>
“你信我。”
“那你帶她去北方是為什么?”姜依冷笑,“我猜猜,是不是給曉峰掃墓后當晚,你跟她發生了關系?因為那晚你沒有回來,第二天我們還吵了一架,而后沒多久我看見了蘇婉清戴著金鐲子,跟你去取的那個一樣?!?/p>
她這么問,只是想證實一件事。
這輩子重來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背后隱藏著事情的真相。
陸云驍眼神閃過痛楚,“那晚上我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醒來,在云城賓館的房間里。”
“果然是這樣?!?/p>
“我……可是我沒有?!标懺乞斂粗?,“一年后我回來給曉峰掃墓,在云城賓館接孫爸爸的時候,我遇到了當晚給我開房間的服務員,她說認得我,那晚我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那種情況下,我可能做什么?!?/p>
姜依覺得可笑,“你能做的事多著呢?”
陸云驍一愣,“結婚那次不一樣,我沒那么醉,是有意識的,可在云城賓館那晚,完全沒有,我一點也記不起來?!?/p>
姜依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膈應,往前走去。
陸云驍跟上她,“我答應帶她去北方負責,只是給她找工作,安置她和孩子,去的時候就說好了的。
而撫養孫燁,是我恪守著對曉峰的承諾。”
“可那孩子是殺人兇手!”姜依知道,說到前世,必然揭開傷疤,這也是她一直逃避的原因。
傷疤一旦揭開,就鮮血淋漓,她神色繃不住,“是你縱容的,你害死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