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鑒定的結果很快出來了:孩子和死者是父子關系——死者的確是孫博。
這證明他們的調查思路沒有錯。
江寧希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死者竟然真的是他。她還是覺得,一個喜歡賭博的男人,不會把錢花在牙齒上。
王小濤調查到了陳歡的基本信息和銀行流水。
陳歡是外省人但現在定居在江州市,39歲,離異,有一個兒子。
他匯報道:“她的月工資大概在2~3萬左右,每個季度有獎金,大概在10~15萬左右。但是今年這兩個季度的獎金沒有發。”王小濤露出羨慕的目光,“她的工資可真高啊!”
“這應該算少的吧。外貿業務員起碼年工資百萬。”蘇欣慧調侃他,“要是你去當程序員,你工資不得比這還高?”
王小濤流下了悔恨的淚水。都怪杜汀汀那個叛徒,斷送了他的財路。想到這里,他又想去黑她的游戲賬號了。
但轉念一想,他這可是鐵飯碗,社會地位還高,他突然沒那么傷心了。
林司言道:“她沒有什么額外的收入嗎?”
王小濤搖頭,“沒發現其他收入。如果她在外面賺外快,肯定不會用自己的卡啊,太容易露餡了。”
他語氣一頓,“她爸的銀行卡經常有大額轉賬,我懷疑她會用她爸的卡收錢。”
“她名下的財產多嗎?”
“她名下有三套房,兩輛車,還有兩個店面。”王小濤繼續道,“應該不是她繼承的,她父母名下就一套房,還在鎮里。”
“她有特殊的轉賬記錄嗎?”
“暫時沒發現。”
他們又調查了康洋家具廠的股份構成。
廠長曾白出資了三百萬,占了一半的股份,他掌管著采購和財務大權;陳歡是業務入股,沒有出資,工廠靠她的訂單才做起來的;孫小明出資了五十萬,他算是技術入股,廠里的工人包括技術人員都是他帶過來的。
曾白跟陳歡關系密切,幾乎是對她言聽計從,但是他很忌憚孫小明。
同樣的,因為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孫小明和陳歡的關系也不錯,陳歡的前夫還是他表哥。
孫小明借著自己在行業內的人脈資源,一點點蠶食了曾白的采購權,材料供應商全換成了孫小明聯系的。
后來他還打算安插他的人當出納,想要染指財務大權,但被曾白給扼殺了。兩人一直面和心不和。
近些年來,經濟不景氣,這種高檔沙發的市場不斷萎縮,他們工廠一直處于嚴重虧損的狀態,全靠退稅和政府補貼才勉強維持經營。
工廠沒掙到錢,但是幾個老板倒是又換車又買房的,看上去從工廠撈了不少。
“他們工廠不是虧損嗎?他們怎么還那么有錢?”
“這就是合伙生意的弊端。大家只想著撈錢,哪管工廠的死活啊。”
林司言把陳歡叫過來做筆錄。
她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半裙,頭發扎在腦后,看著利落干練。
坐在問詢室里,她表情淡定,仿佛是來談生意的。
林司言和唐進給她做筆錄。
不等他們問話,陳歡先抱著手臂說道:“兩位警官,我的時間很寶貴,所以請你們有什么話就直接說,不要繞圈子。”
林司言道:“你認識孫博嗎?”
“孫博?”她瞇著眼睛想了很多,搖頭道,“不認識。”
林司言提醒道:“他在半個月前偷了你的手機。”
“哦,你說那個手腳不干凈的工人啊,算認識吧。我沒想到,他竟然膽子那么大,連我的手機都敢偷。”
“你最后一次見到他是什么時候?”
“他偷我手機那天。”
“你手機里有很重要的資料嗎?”
“是。”
“資料沒有丟失嗎?”
“沒有吧。我的手機設置了密碼,他根本打不開我的手機。再說,這些資料在外行人的眼里,就是一堆電子垃圾,沒有任何價值。”
林司言發現,她似乎在刻意強調,孫博沒看到她的資料。
“你為什么不報警抓他?”
“他是孫小明的堂哥,我賣了孫總一個面子,就沒報警。”
“7月24日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陳歡思索了一會,又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工作安排。
“那天晚上六點半左右,我開車去了機場,坐晚上八點半的飛機去港城見客戶。我在那里待了一個星期。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查看機場監控和酒店的監控。”
林司言皺眉,如果陳歡的不在場證明是真的,那她應該沒有作案時間。但為什么偏偏這么巧,突然就離開江州去了港城?
陳歡露出微笑,“林警官,你為什么要問這些?你不會是懷疑我殺了孫博吧?可是我有什么動機呢?”
林司言隱隱覺得,她的話里有一絲挑釁。
唐進抓住她話里的漏洞,“我們沒說過死者是孫博,你怎么知道孫博被人殺了?”
“我有腦子!我會推理。廠里出現了尸體,而你們一直在追問和孫博有關的事情,我當然順其自然地認為死的人是他。”
她的解釋也能說的通。
“你們廠里誰負責做外貿單證?”
“孫紅紅。”
“她不是人事嗎?”
“這個也是她負責做。我們是個小工廠,分工沒那么明確。文員就是什么都得做。”
“你們廠里有哪些人知道外貿出貨流程?比如報關、清關之類的知識。”
“我和孫紅紅。準確來說,只有我清楚。孫紅紅也只是填寫一些數據,她腦子笨,知道得也少。”
“其他人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吧。”陳歡煩躁地嘆了口氣,“他們都笨得很,稍微復雜一點東西都不愿意了解。每次大事小事都來找我。”
“你們工廠最近的經營狀況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勉強維持著。誒,現在連低端產品、散柜也得做,得養著工廠,不然倒閉了,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陳歡滿臉無奈。
他們沒有在她這里獲得有用的線索。
送走她之后,唐進看向林司言,“林隊,她有不在場證明,難道兇手真不是她?”
“去核實一下她的不在場證明,”林司言語氣一轉,“就算她有不在場證明,不代表她是清白的,她可以雇人或者讓她的同伙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