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到了二月二。冬雪消融,春風拂面。
二月二龍抬頭,被困在水底一冬的龍王,到了這一天春雪消融的時候,會從水底露出頭來,俗稱龍抬頭。
這天,人們會用去年的艾葉熏屋子、熏衣裳,祭拜灶王爺,吃春餅。街上還有熱鬧的游龍、花鼓、各色雜耍可好看。
林府也總算是開了大門,把大門上插上花枝,開始熏香、打掃屋子。
門前的白聯也撤了,打掃干凈,恢復了尋常的模樣。一些走動親近的親朋,這天也給林家送了新菜來。
林夫人也給親朋們回了禮。
大家見了,知道林夫人身體好了起來,現在又開始與親戚日常走動。立時,各式各樣的拜帖、各家的宴會的帖子立馬送到林家,更有些低階的武官家里,遞上帖子,請了中人到林家,想探問林家三位公子的事情。
林夫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身體逐漸康復,加之冬去春來,萬物生發,生機旺盛,也助她更添了生活的期盼和活力。最讓她喜悅的不是自己,而是林淵傷勢的恢復。
林淵的傷恢復的不錯,精神一日比一日強,近期喬大夫看過后,說再有兩個月,林大將軍又是員威風凜凜的猛將。
林夫人趁著二月初二這天,打發了家仆往歸元觀去,一是去給林淵還愿,感謝神明保佑他終得康復;二是為家里求個吉祥,保佑一家大小平安。
歸元觀里如常一般熱鬧,大殿里正在進行著打醮儀式,一些前來祈福的民眾,都聚在大殿外觀看。人太多,林家的家仆沒去湊熱鬧,直接去了齋堂,找到管事的道士,敬上了香火錢,又請另做了道表,稟告上帝還愿之事。
等他辦好事出來,正好碰見與老道長一起的趙頫,他先是愣了下,連忙退到一邊,恭敬地向趙頫行禮。
趙頫走過,突然站住,看著他有點遲疑,想不起這人是誰。
林家家仆見趙頫走過又停了下來,略抬頭看去。見趙頫正在打量自己,立即說道:“小人林淵大將軍府上管事給公子請安。”說著便長揖行禮。
聽到是林淵家里的人,趙頫神情復雜,想說什么,最后……
“嗯。”
林家家仆看他一臉不悅的模樣走了,暗暗呼出口氣,轉身趕緊走了。
老道長把趙頫引到后殿,倆人坐下正閑話喝茶時,一個小道士領著個婦人找來。
老道長一看,立即把桌上一本大紅金帖拿了出來,交于那婦人,順嘴說道:“貴公子和林小姐的八字甚好,是合家興盛之象。”
本低頭喝茶的趙頫聽得一愣,立即眼神凌厲朝那本被婦人接過去的大紅金帖看去。
那婦人立即笑道:“能得您老的吉言,我便放心了。”
好似看出趙頫不悅,也不敢多打擾,說完恭敬的退了出去。
趙頫看著老道長,狀似無意的問:“不知這是哪家,竟然請得動你這個老道,給他家小子看八字呢。”
老道長只笑不語。
趙頫知道在他這兒問不出來,當下心里急躁起來,朝一旁侍立的小廝瞟一眼,那小廝立即心領神會的退出門去。
老道長看他搖頭嘆氣,無奈地笑說:“你與張家小姐的姻緣,也是極好的,怎么還不愿意,要干涉他人的因果呢。”
趙頫抿嘴,冷笑道:“干涉他人因果?道長這話從何說起,我與那林小姐素昧平生,何來干涉一說。”
老道長捋了捋胡子,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意:“姻緣天定,強求不得,你與張家小姐的緣分,是前世修來的,乃是前世修行所累積的善果,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趙頫聽得眉頭緊鎖,心里那股煩躁越發濃烈,他猛地站起身,袖子一揮:“什么天定緣分,什么前世修來,我就不信這個邪,我要的,就必須得到。”
說完,也不顧老道長的阻攔,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趙頫沒有回賢親王府,直接去了云煙的酒樓等候消息。
小廝找到他時,他正獨自一人翻著本書,打發時候。
“公子,小的問明白了。那婦人是五軍都督府陳橋連的夫人,她拿了林芝小姐的八字,向老道長問與她兒子的姻緣,他兩家自年前就開始議親了。”
那小廝心里生氣林芝推拒自家公子,竟然選了那個楞頭青,說的話音里也不覺帶著惱意。
趙頫聽了,更是生氣,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茶水四濺。“她竟敢!”
趙頫的臉色鐵青,雙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他站起身,來回踱著步,心里那股怒氣怎么也壓不下去。
外面的云煙聽見聲音,連忙走進來,一臉疑惑地看看屋里的倆人。
“怎么了?干什么發這么大的脾氣。”
趙頫氣得咬牙切齒,轉身就要出去,被云煙一把拉住,“什么事啊,你這樣出去,好事都要變壞事了。”
云煙生怕趙頫出去做出什么事來,死活拉住他,不肯讓他離開。
林芝都與人合了八字,趙頫氣得心痛,眼眶通紅,一臉的兇相,手無縛雞之力的云煙哪里攔得住他,被他一把掙脫,大步走了出去。
云煙怕出事,立即緊緊跟上。
趙頫騎馬來到林府西后門外,看著林家的門楣,一臉的陰沉。
原想沖進去,抓住那丫頭問清楚,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低著頭、默默無言,或是紅著眼眶看著自己時,自己便心疼難忍,恨不能什么都能依她的德行,又站住了腳。
趙頫氣惱,說不清是對林芝,還是對自己。他不止一次的想沖到她的面前,問她為什么拒絕自己的提親,可,他又不敢,他害怕聽見她說出更剜心的話。
林家門前守門的門人看見他,一臉的笑意,正待上前與他請安,他一撥馬頭,轉身走了。
門人看著,不明所以。
趙頫悄悄讓人打聽林家與陳家的事情,發現兩家只是年前歸元觀里見過那一次,親事便由兩家的主母定了下來,測八字還是近期的事。就能打聽到這點兒東西,還不是直接從兩家人里打聽出來的,這武將家里人的嘴,比他們家的還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