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在于南身上。

他猛地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

干裂的嘴唇劇烈顫抖著：

“你...你們怎么會知道他要來？！”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恐懼讓他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林琛敏銳地注意到。

于南說這句話時。

手指在審訊椅扶手上抓出了幾道血痕。

那種恐懼不是裝出來的。

而是深入骨髓的戰(zhàn)栗。

審訊室內(nèi)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度。

連呼吸都凝成了白霧。

“冷靜點。”

蕭月的聲音忽然放柔。

她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于南對面。

修長的雙腿交疊，

“只要你配合我們，特勤局完全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她朝單向玻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這棟大樓里駐扎著三個武裝中隊，樓頂有武裝直升機待命，地下車庫還停著兩輛裝甲車。”

林琛適時地補充道：

“更不用說走廊上那些荷槍實彈的特勤隊員，每個人都是經(jīng)過嚴格訓練的。”

他故意敲了敲墻壁。

外面立刻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作為回應。

“再說了，林琛在這里。”

“你應該知道他的實力。”

在蕭月提到林琛的名字后。

于南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

但眼神依然飄忽不定。

他神經(jīng)質(zhì)地咬著指甲。

直到咬出血才猛地驚醒般開口：

“那個'他'...就是另一個我！”

“三個月前，我在一場地下拍賣會上為了充面子，花兩千萬拍下了那幅畫。”

于南的聲音越來越低，

“拿回家后我就把它掛在臥室里...可從那以后...”

他的瞳孔突然放大，

“每天晚上我都會夢見另一個我站在床邊，說要取代我！”

“我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差，再加上賭博輸了錢，就把畫送給了賭場老板。”

于南突然激動起來，

“可那個'他'真的出現(xiàn)了！就在我的公寓里！”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他掐著我的脖子說，如果我不把畫拿回來，就讓我永遠消失！”

審訊室內(nèi)一片死寂。

林琛和蕭月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慮。

這個情節(jié)太過熟悉。

簡直和周慕云的案件如出一轍。

“所以...”

“你是說，這幅畫會讓擁有者產(chǎn)生另一個'人格'？而且這個副人格會實體化？”

于南的眼神突然渙散開來。

他像是陷入某種癔癥般開始搖頭晃腦。

嘴里不停地嘟囔著

“不是我...不是我...”

“你別激動，我們只是問問。”

蕭月皺眉上前一步。

卻見于南突然翻起白眼。

身體劇烈抽搐幾下后。

整個人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下去。

徹底昏死在了椅子上。

“該死！”

蕭月急忙走了過去。

審訊被迫中斷。

她按響警鈴。

兩名醫(yī)護人員迅速沖了進來。

蕭月對站在門口的陳老說道：

“于南必須被特勤局暫時扣押，這既是為了調(diào)查，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陳老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走廊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蕭月突然轉(zhuǎn)向林琛：

“餓了嗎？先去吃飯。”

林琛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十幾個小時沒進食了。

胃里傳來抗議的轟鳴聲。

他摸了摸肚子。

難得老實地承認：

“快餓死了。”

“偶像……還有我！”

水安安突然屁顛屁顛的走了過來。

不過蕭月貌似對這個女人頗有敵意。

“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可以先回去。”

“不過我們特勤局隨時會對你進行傳喚。”

“哦……”

水安安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盯著林琛。

特勤局食堂的燈光比審訊室柔和許多。

林琛端著堆成小山的餐盤回來時。

引來周圍不少詫異的目光。

五份紅燒牛肉飯。

三份炸雞排。

兩碗紫菜湯外加四個荷包蛋。

他風卷殘云般的吃相讓蕭月忍不住挑眉：

“你這食量不去做吃播真是浪費。”

林琛嘴里塞滿食物。

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繼續(xù)埋頭苦干。

蕭月面前的咖喱飯幾乎沒動。

她用勺子無意識地攪動著食物，眉頭緊鎖：

“于南的反應太反常了...如果這幅畫真能讓人產(chǎn)生另一個'自我'...”

她突然放下勺子，

“那么根據(jù)我的分析……”

“周慕云很可能在某個迷霧事件中意外接觸過媒介植物，或者...”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短暫直視過門戶投影。”

林琛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

這幾乎是必然的。

因為如果沒見過那副門戶的話。

周慕云也畫不出這些畫。

但接下來的猜測。

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可能無意識地將自己的創(chuàng)作**——或者內(nèi)心陰暗面——投射進了'真界'。”

蕭月的指尖在桌面上畫著復雜的圖案，

“真界扭曲放大了這些意念，最終形成了一個強大的'畫家真我'。”

她突然抬頭，

“但官方數(shù)據(jù)庫里查不到相關(guān)門戶記錄，因為...”

“因為那可能只是轉(zhuǎn)瞬即逝的個人化投影。”

林琛接過話茬。

放下了筷子，

“短暫到監(jiān)測設備都捕捉不到。”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

“所以他畫下的不是真實看到的景象，而是意念感應到的扭曲畫面。”

食堂的嘈雜聲仿佛突然遠去。

兩人隔著餐桌對視。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

那么周慕云創(chuàng)作的不只是一幅畫。

而是一個來自"真界"的。

具有實體的"另一個自己"。

關(guān)鍵在于。

不僅僅是周慕云和于南。

可包括林琛之前在酒店二樓碰到的那幾個變異的‘紅色巨人’。

“天神集團，亞巴頓生命樹，恐懼意念體，迷霧門戶，新紀元的生物獸兵……”

“如果這是真的……難道說是有人想要量產(chǎn)這種意念體？”

林琛不由得悚然。

“如果能出現(xiàn)一個更強大的個體，再跟當前的人格融合的話……”

那么輕而易舉。

就可以達到傳說中的‘進化’！